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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颔首,“是,我这就去。”
她的身影,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
线索纷乱如麻,我需要更清晰的指引。
我想到了疯姐…
她那双时而浑浊,时而清明的眼睛里,或许藏着答案。
然而,我找遍了归藏楼上下,也没找到她的身影。
我询问王徽音,得到的答复是,“疯姐?她前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
竟然两天未归?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我。
还没等我去深究疯姐的下落,会客室的门,再次被猛地推开。
霍闲一身风尘,连行李都没放下,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他额头上,还带着沁出的细汗。
他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迅速扫过整个屋子。
直到确认我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那紧绷的肩膀,才猛地松懈下来。
长长地,带着后怕地呼出一口气。
我明知故问,“霍老二,你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做什么?”
“陈国军…他妈的,他好样的!”
霍闲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怒气瞬间冲上头顶。
他大步走进来,将外套‘咚’地一声砸在地上。
“亏得师父和我们,那些年那么帮他!他竟然跟咱们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霍闲!”
我皱眉喝止,“别一生气就管不住嘴,瞎胡咧咧!
陈叔对我们也算礼数周全,再怎么说,他也是朵朵的父亲,你不要这样连名带姓的。”
“礼数周全?!”
霍闲气得脸都红了,“就因为咱妈葬礼,他们来露了个脸?
这点‘礼数’就把你收买了?!
符如因你能不能清醒点?!”
他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而愤怒:“陈家得到确切消息,玄武城玄门要变天了。
现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宗派、散修,私下里都偷偷串联起来。
你猜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要废!除!法!王!”
“废除法王?!”
我心头一震。
这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
“对!”
霍闲斩钉截铁,“他们说玄门不需要名义上的统治者。
法王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玄门信仰的亵渎,会让玄门失去本来的意义!
各家各派各有自己的能力,无需像谁证明什么,也无需屈尊再这下面,更不要受谁管束。”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三叔那边现在麻烦缠身,而这还不算完!
我还听到陈国军他们夫妻说,那份要‘清理’的名单上,还有你的名字,还有天梯巷很多人。
他们目前动不了三叔,就准备先搞你!
他们夫妻怕陈朵朵跟着我们遭殃,才编出他妈得癌症这种鬼话,把人给骗回去!”
这些事情,梵迦也从未泄露半句。
他怎么那么能扛啊?
“他们要怎么废除法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追问细节,“四象地自古有法王统御,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总得有个由头才行!”
“熔河。”
霍闲吐出两个字,眼神逐渐狠厉,“他们咬死了熔河开发,三叔是为了一己私利,为你和商家谋私。
他不顾天谴,强行开发熔河禁地,触怒天地,必遭反噬,会给整个玄门招祸,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把柄!
明面上,他们会先集体闭门,停止所有对外的事情。
用不了多久,民间那些需要办事的香客,求路无门,怨气自然就会转移到法王殿头上。
舆论一起,他们就有了‘民意基础’!”
霍闲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不过这只是台面上的把戏!
背地里,他们还是动不了三叔,矛头肯定会先指向你,指向天梯巷。
所以我才急着赶回来。
三叔那边现在分身乏术,在他腾出手之前,我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我生气的是,陈家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不是提醒我们,而是选择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决绝,我心头一暖。
这个总是冲动易怒的二愣子,在关键时候,从未退缩过。
“陈家只得到这些消息?
梵迦也为我和商家谋利益,那他们就得拿我和商丘是父女的事来做文章,看来这事要压不住了。”
“我只听到陈国军夫妇谈这些,剩下还有什么,人家也不会对我说。”
我思忖片刻,道:“法王不是说废就能废除的,从古论今,在历史上,四象地就没有废除法王的先例。
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不是谁张张嘴就能随便推翻的。
他们有可能是想推翻梵迦也,再捧一个傀儡法王上去,不过单单要做到这一点,也并不容易。
还是先观望观望再说。”
霍闲咒骂了句,情绪激动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玄门能变得这么黑暗!
以前我们在青龙山,不与谁争,也过得挺滋润。
怎么到了这就这么多事?
一个个张口闭口的仁义道德,可仔细看看,他们张开的嘴,各个都想吃人!”
“这万丈红尘里,最不经看的不就是人心。”
我放缓语气,拿出那个装着赤阳的暗红色兽皮盒子,“二师兄,你先看看这个,不染在熔河找到的。”
霍闲的目光落在盒子上,当看到里面那块流淌着熔岩般赤红光泽的东西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难以置信的惊愕。
“这是…?”
“赤阳。”
“真的是赤阳…?”
他喃喃道,伸出手,指尖有些颤抖地想要触碰,却又在半途停住。
“不染说,这东西对你的身体很好,或许真能让你摆脱现在的状态。
梵迦也会找炼丹师,他说大约三个月后就可以炼成。”
我看着霍闲愣住不说话,轻声劝道,“二师兄,不染说你是他弟弟,虽然你因为我的事,总跟他吵跟他闹,但他从没怪过你。
你也一样,别再像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找他打架了。
他找这东西得多难,你不是不知道。”
霍闲猛地别过脸看向窗外,耳根却微微泛红,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别扭。
“谁愿意跟他打架?!
我就是烦他,烦他那副自己什么都能扛,什么都瞒着我们的死样子!
显得我好像很没用似的…简直闷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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