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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目赤红,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
“那是你的亲妹妹!
在她死的前一天,她还在问我,为什么血脉至亲会闹成这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她死了,她被人害死了!
你去看她的最后一面…就是为了去看她死后的热闹?!!”
“符文心!!”
我几乎是吼出了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你还有没有一点点作为人,最基本的人性?!
你他妈还配当个人吗?!!”
我用力地摇晃着她,像摇晃一个破败的布偶,要将她骨子里那点肮脏自私的灵魂彻底摇散。
大姨被我摇得头昏眼花,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无声的眼泪汹涌而出。
“说啊?
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
不是很会撒泼耍赖吗?!
现在你为什么不说了?!
啊?!”
我嘶吼着,把所有的悲痛、愤怒、对母亲的不舍和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憎恶,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是…是我错了…我不是人…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我嫉妒你妈…
我恨她什么都比我好…这些我都认!
我都认!”
她终于崩溃地哭喊出来,声音破碎不堪,“你怎么打我,怎么骂我都行!
你把我送进大牢都行!
我只要我的茉莉回来,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啊!!”
她哭得几乎背过气去,身体软软地往下滑。
我松开手,任由她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你做梦。
上一次已经给了她回家的机会,你们不珍惜。
她恶事做尽,这次你别想她能平安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涣散了好一会儿,才像是重新聚集起一点力气。
她抬起头,用一种怨毒又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我,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符如因…既然你不肯答应帮我找茉莉…那你别怪我了。”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
“这是你逼我的…”
“我…我这就去找你姥姥姥爷,我去告诉他们,告诉他们你最宝贝的女儿…我的好妹妹符文卿…她死了!
她被人撞死了!
她的女儿…我的好外甥女…见死不救!
连自己的亲表妹失踪了都不管!!
我要让他们看看!
看看他们养出来的好女儿!
好外孙女!!”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转身就要往院外冲。
“抓住她!”我对符晴厉喝。
符晴反应极快,立刻扑上去死死抱住了大姨的腰。
“大姑,我求你了,咱家现在破败不堪,经不起你再这样闹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爸妈!!”
大姨拼命挣扎,状若疯癫。
我缓缓走到她面前,声音冰冷得如外面的天气,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死寂的屋子里。
“我这人,最讨厌被人威胁。”
我俯视着她那张写满疯狂和绝望,肿胀变形的脸,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你日日盼着我妈死,也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现在又想用你的爹妈来威胁我?
你是嫌他们活得太长了吗?
你想把他们也气死是吗?!”
她挣扎的动作猛地僵住了,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我。
“女人的一生,无非扮演好几个角色,本我,女儿,母亲,妻子,手足。”
“做自己,你被嫉妒啃噬,面目全非,在外人眼里活得像个笑话!”
“做女儿,你只会让白发人蒙羞担忧!”
“做母亲,你把亲生女儿教唆成一个满心怨毒,不择手段的疯子!”
“做妻子,呵,李国栋为什么躲着你?你心里没点数?”
“做手足,你连自己亲妹妹的葬礼,都当成热闹来看!”
“符文心…”
我一字一顿地叫出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悯和鄙夷,“你人生这五个角色里…有哪一个及格了?
你拿什么跟我妈比?
拿你这颗被嫉妒和自私泡烂了的心吗?!”
我看着她瞬间褪尽血色,眼神彻底涣散,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般的脸,冷冷道:“你输得一塌糊涂。彻彻底底。”
“你可怜…又可恨。”
我转向死死抱着大姨的符晴,“带她走。找两个可靠的人看着她,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更不许她给老家打一个电话!”
符晴用力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慈悲要留给值得的人,不要总是被人利用你的心软,早晚被人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符晴一怔,上前想要解释,“小妹,我不是…”
我伸手打断她的话,语气放软了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再提醒你,不要反复相信背刺过你的人,有一次必有第二次。”
“我知道了。”
我看着符晴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将那个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大姨弄出了院子。
直到车子引擎声远去,屋内只剩下我和惊魂未定的青姨。
我知道,我关不了她多久。
我也知道,她这最后的疯狂威胁,恰恰戳中了我最致命的软肋。
姥姥,姥爷…年纪太大了。
他们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锥心之痛,更承受不了接踵而来的打击。
如果我妈在天有灵,也绝对不想爸爸妈妈为她伤心。
虽然我讨厌被威胁…
可为了那两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我又似乎…不得不妥协。
青姨在身旁一眼眼偷瞄我,她从未见过我如此失态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看向满屋狼藉,轻声道:“青姨,你辛苦下,将这些收拾干净了吧。”
青姨满眼心疼的看着我,指着自己的发际线,小声提醒道:“姑娘,你的额头出血了,我先去给你找碘伏消消毒。”
我伸手抹了下,指尖沾染着鲜红粘稠的血液。
应该是和大姨撕扯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
“没事,我一会自己处理。”说完,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
我直接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任凭还没来及的热的水,从头顶浇下,逼迫自己冷静。
清水融合着丝丝血液,流入下水道。
我脱下淋湿沉重的衣服,洗完澡后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坐在镜子前面,机械的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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