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珵瓷垂眸,看着那只似乎想掐死自己的手,沙哑道:“抱歉,我刚刚快要不能呼吸了。”
此话一出,江席玉心里又涌起了一股无力感。
就好像拳头砸在棉花上一样,对着小绿茶毫无杀伤力。
他深呼吸了几口,过了很久,才忍住抓把草塞柏珵瓷嘴巴里的冲动,说:“起来。”
柏珵瓷点点头,然后很是自然地朝着江席玉伸出手,问:“可以,拉我一下嘛?”
江席玉冷笑一声,说:“爱起不起,我走了。”
柏珵瓷没说什么,只是低低咳了两声,面色褪去了红晕后,似乎又有些苍白了。
他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垂下去撑在地上。
起来时,身形还踉跄了下。
江席玉静静看着他,忽然想起,他似乎胃不太舒服。
于是在柏珵瓷踉跄的时候,江席玉就伸手拽住了他,表情很不高兴地说:“麻烦。”
柏珵瓷没想到他还会扶自己,呆了下,又朝着江席玉走近两步。
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然后朝着江席玉的脸伸出手。
江席玉一下就给拍开了,不悦问:“还想做什么?”
柏珵瓷顿了下,语气没什么起伏:“你的脸上,有东西。”
江席玉抹了把脸,把草屑弄掉后,真不想在这继续浪费时间了,免得等会又来什么小情侣。
于是,他对柏珵瓷说:“快点走。”
柏珵瓷眼底浮了点笑意,轻轻“嗯”了声。
……
从情人花园的后门离开,江席玉带着他去坐了校园巴士。
这个时间点大多都在上课,所以巴士上并都没有什么人。
江席玉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柏珵瓷交完钱后,也坐在了他的身边。
大夏天的,空气本来就热。
柏珵瓷这么一坐下来,那热意就更重了。
空调刚带来的一丝冰凉被热意取代,江席玉不想他挨自己太近,就出声道:“那么多位置,你就不能找个别的地方坐?”
柏珵瓷沉默了下,说:“我有点冷。”
江席玉:“……”
这六月天,你跟我说冷?
柏珵瓷阖眼又说:“我也想和你坐在一起。”
“……”
江席玉又看了柏珵瓷一眼,发现他坐得很是规矩,只不过那捂着自己肚子的手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像是难以忍受的样子。
他满头冷汗,额前的头发也被汗湿了,关键那空调口还对着他吹。
江席玉发现柏珵瓷脖颈处似乎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犹豫了下,然后抬臂将头顶上的空调口换了个方向。
柏珵瓷确实是不舒服,不过那种痛尚且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所以他也只是静静靠着椅背,头微微偏向江席玉所在的方向。
等到那冷风不再对着他吹时,他才哑声说了句:“谢谢。”
江席玉说:“下次别吃了,吃不了辣还硬吃。”
柏珵瓷的唇动了动。
江席玉又打断说:“别跟我说那些肉麻的话,听着烦。”
柏珵瓷哦了一声,眼帘垂下,神情就显得有些冷淡。
“我不是故意的。”
“……”
没完没了的,江席玉懒得搭腔了。
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江席玉望着窗外看了会儿,再次回头时,柏珵瓷已经靠着背椅闭上了眼,头歪歪的,坐的也没有刚才那么规矩了。
他看了片刻就移开了视线。
大概过了两分钟,肩膀忽然一重。
江席玉感觉到柏珵瓷的头靠了过来,眼都未抬,只说:“挪开。”
靠过来的人没有动。
江席玉这才偏了下头。
柏珵瓷额前的碎发稍稍遮住了他的眼,鼻梁高挺,下半张精致如玉,衣服也总是一丝不苟,是标准的,干干净净的好学生。
他身上有一种香,闻着就莫名让人情绪安稳。
江席玉原本想推开的他的手顿了顿,随后就别开了脸。
算了,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就懒得戳穿了,反正医务室也快到了。
江席玉靠窗支着下巴,眼皮都有些懒懒地耷着。
柏珵瓷闭着眼,上半身的重量缓缓地贴了过去。
窗外的光影掠过时,他唇边的弧度似是挑了瞬。
这次,算是没有拒绝他了吧。
好喜欢……
这样美好的氛围,直到巴士在校园的某处停下来,戛然而止。
江席玉看到有学生像是要上车,陡然就回过了神,直接伸手就把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推开了。
柏珵瓷被那股大力推得偏过了头,大半的身体几乎都探出了座位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然后睁开眼睛,有些怔愣。
江席玉冷着脸看了他一眼,说:“坐好。”
有人上了车,柏珵瓷余光瞥了眼,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肩膀颤动了下。
他觉得有些可惜,又觉得有些好笑。
最后他微微坐直身体,没什么精神地“嗯”了声。
等到那两个学生上车在前面坐好,江席玉才拿出手机看了眼学校的地图,神情有些不耐了,“妈的,怎么还不到?”
柏珵瓷敛眸说:“没关系,我不急的,我还可以忍一忍。”
江席玉真是无言以对。
他心想,我急,我忍不了。
不过看在车里还有其他人的份上,江席玉还是没有发作。
只不过他的下颌紧了紧,像是咬了牙。
柏珵瓷偏向看着江席玉冷峻的侧脸,静默许久,忽然就出声问:“你上次说的话,还作不作数呀?”
江席玉心思不在他身上,随口应了句:“什么?”
柏珵瓷思忖两秒,似乎怕说出来惹他生气,但不说出来,又很难受。
他犹豫片刻,缓缓开口:“你说你要玩……”
那个‘玩’字一出来,江席玉意识到什么,立马就一个眼神杀了过去。
意思很明显:你再说一个试试?
柏珵瓷被看着很是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然后默默合上了唇,不再说话了。
他把脸移开,垂眸心想:凶凶的。
于是,一直到医务室,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了。
柏珵瓷跟着医生进去,江席玉站在原地没动。
医务室也有股消毒水的味道,闻着不是很舒服。
柏珵瓷走了两步却回头看他,轻轻问:“你……不进来吗?”
目光交汇时,江席玉眉头微动,眼神似是在问:你说呢?
医生已经走到了里面,柏珵瓷却停在门口。
他沉思几下,又问江席玉:“你会走吗?”
“你看医生我还要守着你?”
“可以么?”
江席玉倚靠着门,双手抱臂道:“不可以,别他妈给我得寸进尺。”
他真是闲的,早知道就不该理这烦人精。
反正又不是他逼着他吃辣的。
柏珵瓷闻言看着江席玉,肩膀似是有些低落的垂下来。
他安静地想了下,忽然想到了些许可靠的说辞:“好吧,我只是有些晕针。”
医生早就在里面等着了,等了一会儿,看着磨磨蹭蹭不肯进来的人,终于忍不住说:“放心,这位同学,你的情况是不用打针的。”
柏珵瓷:“……”
江席玉终于绷不住,低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