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将怀中的尸骨往地上一放,难以言表的腐烂腥臭气息,仿佛无数个臭鸡蛋被同时打开,迅速蔓延开来。
所有人,均后退好几步,呆呆望着地上的尸体。
小兵士则跑到一旁,低下头,不停地呕吐。
肖傲手持火把,迈步上前,火把往尸体上方一放。
火把的映照下,尸体上套着一件红色裙子,头发上尚有朱钗发簪点缀。
一张脸分不清面容,井水的浸泡加死后尸体的腐烂,面容尽毁,露在衣袖下的手,骨节上残留着一点点皮肉,其余部分白骨森森。
火把无意间掠过尸体腰间破烂的衣带,一点温润的翠色在腐肉与污水中一闪。
康大人目眦欲裂,“是我丢失的翡翠环佩啊!”
众人悍然。
他瞬间面无人色,掩住口鼻回头,开始干呕。
一位老成持重的大臣强作镇定,试图维持局面,奈何身为文官,还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一时头昏脑涨,忙撇过脸,不敢看。
小兵士吐得稀里哗啦,好不容易忍住,面色惨白地返回来,哆嗦着嘴唇:“统领,井底太黑,属下只抓住这一具尸体,属下身边至少还有七八个颅骨。”
这句话,将所有人的心又往上提了好几丈。
这个时代,女子不想活时,悬梁服毒跳井是选择结束生命的老三样。
其中跳井自杀者,颇多。
所以,哪个侯门深宅府中的深井中,没一两具尸体,不足为奇。
兵士拎出来一具尸体,大家并未在意,若是这么多……
此言一出,所有人均看向了严侯爷
严侯爷腿一软,管家慌忙搀住。
他午后与苏廷贵大战一场,儿子被抓,思虑过多,尚不曾片刻休息。
此时事态骤变,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危急时刻,侯府主母王氏,急匆匆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眼前发黑。
她冲过来,呵斥道:“黑灯瞎火,定是你摸错了。半月前,我梳妆匣子内的珠宝被盗,一直在寻找偷窃失踪的婢女,遍寻无果,不曾想她竟因怕担责,投井死在此处。”
“来人,将尸体收敛了,莫要让诸位大人沾染了晦气。”
“慢着!”
一声断喝如惊雷炸响!
肖傲突然挥动火把靠近尸骸:“半月前失踪?可这尸身腐烂超过半月?颅骨斧痕渗着髓!指骨折断见拶伤!足踝粉碎显沉尸——夫人还要编‘自己投井’的鬼话?!”
王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贱婢定是追捕时失足坠井!难道侯府处置家奴...”
“那这井中其余尸骨,又当如何?”肖统领劈手指,怒吼如雷。
严侯爷被吼声震得踉跄一步,苏府退婚的羞辱、井底白骨的阴冷、王氏刺耳的诡辩在脑中疯狂撕扯——
“噗!”
他嘴唇剧烈哆嗦,冷汗浸透重衣,他喉头腥甜上涌,‘哇’地吐出一口血沫,溅在管家衣襟上,染出暗红斑痕。”
夜风卷着井中浓烈的腐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吹得火把疯狂摇曳。
光影乱舞间,地上那具穿着红裙的腐尸和白骨森森的手,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几位大臣不约而同地又退开几步,只想离那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井远一些。
在场诸位大臣尾随而来,皆因府中遭贼,所盗之物,皆为自己心爱之物。
大晚上,听闻财物被扔入侯府深井,侯府不让打捞,直言事后若打捞出,自会送回。
几位大臣心中犯嘀咕。
严侯爷那人谁不清楚,侯府渐渐败落,他将财物看成眼珠子般,宝贝得不得了。
白日,苏府上门退婚,上演一场恶战,他心中憋火,正无处发泄。
晚上,他们的财物被掳去扔入侯府井中,当着巡防营的面,侯府人拦着不让打捞。
回头,巡防营官兵一走,他们打捞出来,不承认,谁又能奈他如何?
所以,他们才亲自出马,想当下打捞出财物,领回府。
他们本是气吼吼来追讨失物,谁曾想竟撞破了如此骇人听闻的命案现场。
几位大臣虽被眼前惨状和恶臭骇得脸色发白,闻言也纷纷怒目而视,七嘴八舌地附和:“正是此理!”
肖傲肃脸,高举火把,厉声道:“巡防营兵士听令,守住井口,任何人不能靠近。”
“你,去通知九门提督大人。”
“其余人,九门提督大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
今夜,京城街道上,前所未有的喧哗。
九门提督温大人因盗匪案,正在附近巡查,得到消息,须臾便至。
肖傲如实将事情讲一遍,九门提督温大人当下派亲兵接管现场,又派人通知刑部尚书,派仵作前来处理尸体。
刑部尚书胡大人带人赶到,指派人手下去打捞。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具具不同腐烂程度的女子被打捞出来。
一些尸骨从骨骼上看,肉眼可见的年少。
她们死时,恐怕不足十岁啊!
夜色中,腐臭尸腥味,伴随着不同体型姿势的尸骸,令人瞠目结舌的同时,整个胃部翻江倒海般难受。
没有人能扛过这一幕。
赶来追钱财的围观大臣们,有生之年谁见过如此场惊悚的场景。
他们躲在一旁,趴在树丛边,池塘边,不停吐,吐得头昏目眩,口中发苦,将胆汁也吐出来,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恶心啊。
有两位上了年纪的老臣,干脆白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侯府后院葬尸案,不容置疑了。
温大人肃脸,一板一眼地按照流程办事。
“侯爷,事出突然,请侯爷至提督衙门西花厅暂住。”
“侯府所有女眷于后宅佛堂礼佛。”
“其余大人,仆人,先暂住偏殿。”
安排好一切,他连夜写奏折,密奏皇帝,抄送宗人府。
侯府一片死气沉沉,另外一边,碧苍拍卖行雅间中,苏蔓蔓从怀里将账簿与密电掏出来,递过去:“殿下,给你。”
“这是侯爷的罪证,你抓住了他的把柄,想如何处置他,随你!”
夜墨没有接手,眼神凝视她,“你既已与侯府退婚,一别两宽,为何一定要让侯府倒?”
不是她非要让百年侯府倒,而是它千疮百孔,罪孽深重,早该倒了。
苏蔓蔓眼神一闪,眸光中倒映着烛光,火焰好似在她眼眸中燃烧:“听我爹说,侯爷在朝中与你不对付。”
“那年你镇守边关时,他常常在朝中说你坏话,还怂恿旁人对付你,我气不过,所以要对付他。”
这个理由很假!
可却取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