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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府县收不上来税粮,也收不上来税,这就已经说明其中有很大的问题了,她合上账册,吩咐人取来南部各府的知府履历。

严正蕃刚倒,禁军还抓了不少官吏,吏部上下如惊弓之鸟乱作一团,基本没有什么人办事,陆真一听眉头紧皱。

“先把要找的资料列好,去明镜司大牢里提一个官吏出来干活、解答,若是不合用,下次再换一个。”

“是。”

眼前的人连忙擦干额角的汗,转身去列资料清单去了。

郭长治在她旁边看她心中有火气的样子,便劝说道:“如今吏部不稳,许多资料都需要时间理清楚,南边推行新政不妨慢一些,或者先做户改,再做田改,这样也有缓冲的时间。”

听到这话,陆真摇了摇头,她思索了一下,说道:“眼下已经是四月末,南边的春耕早已结束,贸然进行田改可能会让事情更糟,不可轻举妄动。”

“户改一事可以先推行,尤其是南边的大氏族,根深蒂固,必须摸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势力,才好推行下一步。”

而陆真的真正想法,是想直接推行税改,虽然会有阵痛,但只要将林氏拿下作为配合,还得往府、县里增加干活的人,让更多势力加入进来,分化这些原有的势力,还要诱之以利......

若拿不下林氏,那就只能徐徐图之,先搞户改,再搞田改,利用已有的商品优势来倾销,破坏原有市场秩序,再由官府出面整顿,这样一来,主动权就落到了官府手中。

前提是官府得靠谱能干,否则过不了多久,利欲熏心下官商勾结是必然的事情。

至于如何搞吏治这一套,严正蕃在此前的奏本中提到过,只可惜那时候先帝已经没有了心气去做这件事,久而久之,也就搁置不谈了。

而现在,严正蕃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可能,她得赶在陛下处理这件事之前将吏治整顿的大致事项定下来。

然而严正蕃不肯见陆真。

明镜司的牢房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潮湿,小小的天窗透入一股亮光,严正蕃背对着陆真,盯着天窗透进来的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严大人。”

明镜司的小吏犹豫了一下,上前打开牢门,自己和几个兄弟守在门外,防止犯人越狱。

陆真的话让严正蕃微微一动,他偏过头来看了一眼陆真,又转了回去:“陆大人回去吧,严某不过是阶下囚,别人躲都来不及,陆大人何必惹一身骚?”

“庆历七十三年,你刚升任吏部左侍郎,便上奏针砭时弊,力谏先帝整顿吏治,尤其是南边的氏族基层治理,时任内阁首辅的张正延以脱离实际为由将此提议驳回。直到后来你升任吏部尚书,又一次提出整顿吏治,却被先帝一眼否之,同年,张正延以内阁贵精不贵多为由,反对你入阁。”

提起这段往事,严正蕃脸上的表情有过挣扎,最后都化为平静,他回道:“严某二十一岁那年高中,外放十年,终于回到长安出任工部郎中,可工部没有什么机会,辗转五年去了吏部,从吏部郎中升任至吏部尚书,屡次提及吏治,先帝便避而不谈,如今想想,先帝大约是怕伤筋动骨又无后路,多次驳回了提议。”

“至于张大人,他与先帝相辅相成,走到后面,也只能分道扬镳,一怒之下离了朝堂回乡养老,严某也曾暗自心喜,直到入了阁才知道,吏部这点问题算什么,户部、工部、兵部才是大问题。”

严正蕃转过身来,对着陆真说道:“你以为凭借你就能将这些事情都办成?别做梦了!咱们的陛下可从未想过要什么宇内清明,不过是想要权力稳稳地抓在手里罢了!”

“户部的问题究竟有多严重?张正延竟然选择离开也不愿意继续当官,其中内情严大人或许知晓,可否告知?”

严正蕃见她油盐不进,居然还妄想去找破局的机会?这样的陛下,值得吗?

他盯着陆真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冷笑着说道:“陆大人想要的答案,严某这里没有,请回吧。”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陆真对上他猛然抬起的双眼,往前走一步说道:“你以往的奏本我都看了,整顿吏治的想法和方向都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太过理想化,到后来那些理想化的想法都妥协了,就差落地了,可是你没有选择继续坚持要搞吏治,是怕整顿吏治带来的不良影响会让朝局动荡吧。”

“你方才说户部、工部、兵部的问题更大,也更难治理,相比之下吏部的问题虽是顽疾,可若是其他部门不配合,也只是空中楼阁无法落地,所以说,陆某已经有答案了。”

“至于值不值得,那便是陆某自己的事了。”

陆真没有再说其他,严正蕃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不免泛起一阵悲凉,他以前也是这样意气风发出入朝堂,却在这段官宦沉浮之途中迷失,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待陆真离开以后,一道旨意从太华殿到了明镜司大牢里,严正蕃看着被端到眼前的毒酒,头一回觉得解脱。

“陛下宽宏大量,只要严大人饮下此酒,便罪不及妻儿族人,念在以往的君臣情谊上,就此了结。”

呵呵!

陛下就连要杀人,都得给自己找一个体面的理由,他难以抑制地颤抖着手端起酒杯,指腹被溢出的酒液打湿,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仰头一饮而尽。

酒杯被他摔碎在地上,毒酒入喉便开始搅动心肺,胸中如有火烧,腹部更是痛得无法形容,他蜷缩成一团,慢慢地不再挣扎。

人生四十余载,恩怨情仇皆在此刻了结,从此尘归尘、土归土,权力的舞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能够登上的又有几个是赢家?

苍天你且看吧!

他只愿来生不再考取功名,快快乐乐当个只看得到眼下的痴儿,懵懵懂懂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