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意蹙眉,“这不是什么大事,便是没有我,皇上也会答应你的!”
宝康公主轻哼一声,“给我再配一个人,既能彰显他的仁德,又能让更多人以此对他感恩戴德,这样的事还少吗?”
“我回宫的路是自己挣下的,也绝不会让人再作践我!”
姜知意看了她好一会儿,轻轻点头,“我答应你。”
宝康公主这才如释重负,收起了倔强的眼神。
“我日后不会再进宫了,这个皇宫不仅困住我母妃一辈子,也害苦了我!”
“昭贤妃,你与我不同,到底能在一片泥泞中走出一条路来。”
宝康公主说罢,转身朝慈宁宫的方向走去。
她如今住的还是当姑娘时住的轩子,如今再度住在那个地方,她只觉得这十来年的时光好像她的一个梦。
明明轩子一点变化都没有,怎么她会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镜月端了一杯牛乳茶给她,“夜晚风大,您喝些暖暖身子。”
宝康公主笑了,“这又不是北狄,我只感觉夜晚都有些热呢。”
镜月懊悔地拍了拍脑袋,“想着您过去常喝,倒是忘了大齐的夜晚不一样了。”
宝康公主没有说什么,只是喝完这杯牛乳茶后露出个复杂的神情。
“你看,习惯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我和你可都是土生土长的大齐人,去了北狄不过十来年,竟也将北狄的习惯带了过来。”
镜月看着被她一饮而尽的茶杯,犹豫了半天劝道:“宫里不是挺好的吗?您有功在身,谁敢怠慢您?”
“去了净业寺,牛乳茶就再也不能喝了。”
宝康公主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口腹之欲算什么?”
“大齐皇宫,北狄王宫,我都待够了,我可再也不想算计人,也不想被人惦记了!”
镜月摸了摸脑袋,犹豫地问:“昭贤妃会帮您的吧?”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万一她……”
宝康公主打断她的话,“她会帮的,她只有八皇子一个孩子,为了八皇子,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食言。”
提起八皇子,镜月心情更低落了,“她都有皇子,您说您怎么就不生一个呢?”
“若您有个孩子,这会儿也不会这般沉闷了!”
宝康公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不是没有想过生一个孩子。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一旦她生下孩子,她的心就会变了。
会变得为孩子殚精竭虑,或许还会变得对北狄心软了。
她很清楚,一个母亲对孩子能有多少爱。
她很怕她自己,为了孩子会一辈子待在北狄。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只是回到母妃身边。
北狄的草原再辽阔,她再自由,也终究不是她的家。
她的家在大齐,不在北狄。
宝康公主想着想着就笑了,过去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居然能与昭贤妃一道说话了。
可笑着笑着,她落下泪来。
因为北狄没有能说些的人。
再不说,她会憋疯的。
朝阳宫里,姜知意才进了殿,就听见祁景渊不满的声音。
“怎么这么慢?朕都比你先回来了!”
“急什么?”姜知意边走边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祁景渊正喝着解酒汤,瞧着她过来了,就指着人再倒一碗解酒汤给她。
虽说没喝多少酒,姜知意还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你这是去哪了?”祁景渊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姜知意翻了个白眼,“怎么了?觉得我去鬼混了?”
祁景渊听到这话,解酒汤都喷了出来。
“你敢!”
“朕把你腿打断!”
姜知意笑得放下碗,“不过是碰上宝康公主了,说了几句话罢了。”
“让你失望了,我的腿还能好好的。”
说完,她就下地在祁景瑜面前转了好几圈,又伸手扯了扯祁景渊的脸。
“这么大的酒气,你也不克制些,还当自己年轻呢!”
瞧着她嫌弃的神情,祁景渊心里一股火涌了上来。
“你是越发胆子大了!”
“朕是做了什么得罪昭贤妃娘娘了?又是扯朕的脸,又是嫌弃朕的!”
把人惹毛了,自然要安抚回去。
姜知意顶着他不悦的神情,一把坐在他的腿上,伸手给他揉了揉被自己扯疼的脸。
“我一直对你这么好,你跟我生气干什么?”
“你是惯会倒打一耙的!”祁景渊深吸一口气。
姜知意抱住他的脖子,认真地看着他,“宝康公主跟我说,她想去净业寺为齐王和齐王妃祈福。”
“她说知道过去自己做了许多错事,所以没脸求你,特意求了我,让我跟你说。”
“我想着她到底有功在身,又只有这么一个请求,你还是答应了吧。”
祁景渊蹙眉,“她到底是齐王唯一的子嗣,朕本想着她若是看中了谁,朕就给她赐婚,好让太后在天之灵放心。”
“她无儿无女的,百年之后齐王一脉可就彻底没了。”
姜知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哪朝哪代都看中这些。
“她在北狄不易,回到大齐就让她能舒心地过吧。”姜知意道。
“再说了,人家只找了我一个请求,你不会让我失了面子吧?”
祁景渊大笑一声,“过去倒是不知道,你这么看重面子呢?”
“不过她这么说了,朕也不愿勉强她,就让她去吧。”
瞧着他应下了,姜知意脸上的笑意大了些。
灯火下看美人,自然别有一番风味。
祁景渊瞧着她笑靥如花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动。
可才俯身想亲她时,就被她一把推开了。
“你浑身酒气,熏得我头晕!”姜知意推开他,就往净房去了。
祁景渊没好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地也去沐浴了。
等上了榻后,他心心念念的肉可算是吃到了。
这人被他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又懒又娇气。
他是重了不行,轻了更不行。
祁景渊又气又好笑,作为出力最多的那方,他正想抱怨几句时,又因为她主动的亲吻,气全消了。
他想她总是有拿捏他的办法。
到底不年轻了,祁景渊次日早朝的时候困得不行。
也就是大齐才打了胜仗,眼下没什么糟心的事,不然他昨夜也不会荒唐了许久。
不过就在他以为能平安无事地退朝时,就有御史站了出来。
“臣有本启奏,八皇子不顾手足情谊,刻意推迟营救时日,致使七皇子伤势过重!”
“臣以为八皇子失德,当严惩!”
祁景渊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拖下去打,刑部给朕查!”
“去查谁让他说的这些话!”
那御史还想叫嚣时,就被侍卫按住拖了下去。
金銮殿外,顿时响起了廷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