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瞧着八皇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一颗心反而提了起来。
来江南前,御书房里皇上可是当着他的面对八皇子说,“陈同做事严谨,你好好地学,江南的事能理清,也就大有长进了。”
那时八皇子见状还很客气地抱拳行礼,只说自己年纪轻,一切任凭他做主,绝不会插手。
这些保证陈同听过就忘了,皇家子弟,就没有哪个不是主意大的主!
当着皇上的面说得好听,等闹出了事还不是他来收拾!
于是乎这一路陈同都冷眼瞧着,一点都不插手三位皇子之间的事,由着他们为所欲为。
可这八皇子还真是超出他的预料,愣是将七皇子和九皇子管得服服帖帖的,那些个他能想到的坏脾气是一点都没出现。
三个人还真把自己当寻常宗室子弟了,便是一路急速南下,十分受累,他也没从奴仆的嘴里听到一点埋怨和打骂。
彼时陈同还觉得都是皇上教导有加,这三位也是心里清楚江南的风险,所以才忍耐了下来。
可这样的想法还没几日,他就觉得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都是皇子,身子尊贵,七皇子坐上船没两日就身子不适了,上吐下泻的,都不能下榻了。
陈同糟心得很,瞧着高大健壮的一个人,怎么连这些都受不了了!
可这事他不能不管,到底是个皇子,出了差错,他这条小命是不够赔的。
可他才带着大夫去给七皇子诊脉时,就被七皇子厢房里传来的动静给惊着来。
脸色苍白的七皇子被好几个近卫禁锢着,其中一个掰开他的嘴就倒了几颗药丸子进去。
七皇子挣扎不了,艰难地将药丸子吞下后,捂着自己的脖子就开骂:
“老八,你小子心狠手辣,对自己亲哥哥都下得了手!”
“我不过想靠岸找个大夫来看看,这么点小事你都不答应,你就是想我死在江南!”
他身子一向健壮,从小到大压根没吃过几回药,更是没有想到不过才上船来几日,他会是如今气若游丝的状态!
七皇子确信,要不了几日,他能不能活着回宫都是个问题!
八皇子气定神闲地坐在一旁喝茶,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去江南可耽误不得,只好如今委屈七哥几日了。”
“陈大人带了大夫,更何况先前我让人喂你的药丸子都是从宫里带的,绝对对症,你死不了!”
七皇子很想冲上来给这个弟弟脸上来一拳,可他只要一起身,就头晕目眩,身上更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死了,就合了你的心意!”
八皇子拍拍手,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山楂丸吃了起来,水路虽不像陆路颠簸,可船随着水上下起伏,又是另一种的难受了。
他出宫前,娘就和他说了好几遍,还给他带了不少缓解恶心的东西。
不过倒是没想到,他和九皇子无事,只有健壮如牛的七皇子碰上了。
“你放心,先前不是说过江南风景极好吗?你若是死了,我就把你丢下船,让你和这江里的鱼虾作伴,永生永世都待在江南!”
七皇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他哆哆嗦嗦道:“你……我就知道兄弟里面,你心是最黑的!”
“我若是死了,看你怎么向父皇交代!”
服侍七皇子的人战战兢兢地从侍卫们的手下,回到七皇子身边护着他。
“啧!”八皇子不耐烦地看着他,“事有轻重缓急,江南是贪污的大案,你就是死也死得安静些,别走漏风声了!”
“等你一死,跟着伺候都跟着喂鱼去,等到了江南就说是苏家买凶杀了你,到时我和陈大人倒是更好查案了。”
“谁拖我后腿,我就敢对谁动手!”
这话一出,伺候七皇子的更害怕了。
九皇子想劝,可左看右看不知怎么开口。
八皇子剑眉一竖,眼眸森然,浑身气势凌厉极了,看着就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这一瞬间七皇子仿佛在他身上看见父皇的影子。
忽地,他心里闪过一丝凉意,躺下身来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他是真的觉得老八敢这么说,也敢这么做!
这小子心狠手辣,兄友弟恭的事就没在他身上看到过!
把惜命又闹腾的七皇子镇住后,看着虚心来向自己请教江南事宜的八皇子,陈同只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他打量着皇子们好相处,可实际上是有颗煞星把人震住了。
话音一转,陈同清了清嗓子问道:“不知八皇子的法子是什么?”
等八皇子说完后,陈同顿时哑口无言,就算他长了八皇子十余岁,可听完八皇子的后话,都觉得头皮发麻。
他都如此了,苏潮生更不用想了。
苏府后门外,苏潮生双目猩红地看着苏府高大的外墙,被几十名工匠用铁锤一下又一下,砸出数个窟窿。
不过一刻钟,原先的粉墙黛瓦就毁了个彻底,将里头的亭台楼阁和园子完全暴露出来。
一个工匠兴冲冲地跑过来回话:“贵人,咱们接着往哪儿拆?”
八皇子看着气得脸色发青的苏潮生,慢慢走到他跟前笑道:“两个三进的宅子合在一起,还真是大啊!”
“也不知全部拆了,要几日的功夫?今日不如就从正房开始拆吧?”
工匠立刻就应了下来,带着一大群人就往里冲。
苏潮生眼睁睁看着这群过去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人,就这么冲进他的府邸,朝着他的正院蜂拥而至。
苏潮生奋力挣扎,可依旧被死死地按倒在地,丝毫改变不了现状。
“本官是朝廷命官,岂能容你们如此羞辱!”他愤恨地看着八皇子。
“别以为跟着陈同就能无事,你行事嚣张鲁莽,势必付出代价!”
八皇子冷笑一声,“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不愿意交代吗?”
“你既然嘴这么硬,我倒是要看看你苏家被拆空后,你会不会后悔?”
九皇子嗤笑道:“听闻苏府里头的园子可都是一寸一寸,精心设计过的,雕栏玉砌,富丽堂皇,真是费尽心思啊!”
“不过这修建起来难,拆除可就简单多了。”
正说着话呢,一队侍卫拖着好几口大箱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