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上前打开箱子,就看见一面成堆的银锭子,这几口箱子加在一起少说几千两。
他笑着看向苏潮生,“你府里的银子倒是多得很啊,真是不知道你们这伙人贪了多少!”
“听闻苏氏奢靡成性,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做一回好事!”
“去苏府正门,给百姓们都发银子去!”八皇子示意侍卫们将箱子都抬了去。
苏潮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真的照做了,一时之间被气得头脑发昏。
银子进了他的口袋,再让他吐出去,这就是在用刀子割他的肉。
京城来的纨绔,果然就是和江南的不一样!
这般嚣张跋扈,苏潮生只恨没弄死他!
前有发银子,后有拆家。
这么个前后夹击,让他只感觉血液噌噌往脑袋上涌。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纨绔居然还哈哈大笑起来。
苏潮生目光锐利如刀,恨不得当场杀了他!
偏偏这人,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鄙夷。
“你苏家若是无了,我猜他们不出几日便要吞下你苏家过去的产业了,你猜苏府家眷会是怎么个下场?”
“一个蠢货,以为守住秘密就能让人感激你了?你家大厦将倾,明日人家可要吃酒庆祝自家逃过一劫了!”
苏潮生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陈同摆手,示意侍卫将他拉回牢里。
如今他奉职查案,知府衙门已被他征用了。
因着这几日从京里抽调的人手多,也不用担心这里的官吏使绊子了。
陈同边回府衙,边看着身旁这煞星淡定地喝着茶,心里升起一丝畏惧。
便是刑部抄家,都不会用这般骇人听闻的法子。
这是专朝人心里扎啊!
八皇子感受到他的注视,对着他笑了笑。
“量刑的事总归是要父皇看过他的罪证后,亲自惩处才是,如今我倒是僭越了。”
陈同面上一派痛心疾首,“您也是不忍百姓受苦罢了。”
“织造局里都是些苦役,竟是连一个身上无伤的都没有,微臣看了都觉得羞愧!”
八皇子眸子变冷,“强占土地,又强征劳役进去不间断劳作,男女都不停歇,便是手指变形,被他们鞭打,也不能休息!”
陈同叹了口气,“明账都进项已是万金,微臣都不敢想那暗账查清后会有几何?”
“说是暗账,不过是真账罢了!”八皇子对此厌恶至极,“他不是喜欢银子吗?那我就要他亲眼看着银子往外流!”
陈同阖首,这些话和事即便他是钦差,也是做不到的。
他思索片刻,八皇子虽然行事激进,可确不失贤明。
他的一双眼不是看向天,而是真真切切地落到地下。
马车才到府衙,就有侍卫来报。
苏潮生愿意招了!
颐华宫里,自从八皇子走后,姜知意一直忧心忡忡的。
虽说每隔几日,祁景渊就会跟她简单说些最新的消息,可她还是放心不下。
下江南的风险与收益成正比,可若是真遇到危机了,那就是真要命了!
更别说八皇子前几日把苏府给拆了!
祁景渊告诉她的时候,虽然嘴上说着胡闹,但眸子全是满意。
可姜知意敷衍了几句,心里却一点喜意都没有。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别提一帮蛀虫都是一窝窝地抱团。
虽说小八已经坐上回京的大船,可她一颗心始终高高挂起,不敢放松。
回京不过十日,她却觉得度日如年。
正胡思乱想着,她就瞧见万顺疯了似地从外头跑了进来,一脸惊慌地扑倒在她跟前。
姜知意心里紧紧绷住的弦骤然断了。
她抓着万顺紧张地问道:“八皇子出事了?”
万顺抖着身子,惊慌失措,“八殿下遇袭,掉入江里,至今……至今未卜!”
嗡的一声,姜知意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往后倒。
还是秋霜眼疾手快扶稳了她,才没让她倒下。
“娘娘,怎么办啊?”万顺带着哭腔道。
姜知意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子里一片肃杀。
她压下杂乱的思绪,快步朝殿外走去,“去朝阳宫。”
朝阳宫里,祁景渊看完加急的密报勃然大怒。
“调禁军去找,一定要找到八皇子!”
“若是找不到人,你们全都陪葬!”
侍卫不敢不应,急匆匆地下去传话了。
祁景渊面色铁青地看着陈同送来的密报,就算再度看到上头十余名刺客围攻八皇子,侍卫们拼死搏斗,八皇子被逼入水这一连串的字,他还是觉得一阵眩晕。
有些无力地坐下后,祁景渊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下一刻就把手边的茶碗给砸了。
朝阳宫里的宫人嗅到风雨欲来的味道,都跪倒在地,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八皇子生死难料,江南那群人是真真切切要被血洗了!
祁景渊几下合上密报,再也不敢多看一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交代。
可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殿外传来了动静。
姜知意不顾全福地阻拦,就硬闯进了主殿。
她不哭不闹,撩起衣裙跪下,一字一顿说道:“小八生死未卜,求皇上派人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见不到他,我亲自去江南找!”
祁景渊听着她说到死要见尸时颤抖的语气,心像是被紧紧攥住。
他上前扶起了她,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默了默,安慰道:“朕已经让禁军去找了,小八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姜知意无力地看着他,“离小八落水少说有两日了,再没有好消息传来,我怕他……”
祁景渊见不得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说出的话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自小就聪慧,一定会没事的。他的凫水还是你教的,他过去总喜欢去玉带河里玩,不都好好的吗?这回也不例外!”
“等他平安回宫,咱们一同教训他,让他再也不敢以身涉险了!”
“他要学的是用人,而不是做什么事都一马当先。不过这也怪朕,是朕应当多嘱咐几句的!”
祁景渊闭上眼睛将她抱得更紧了,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在这一瞬间只有他们两人一同呼吸,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