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到城门了,有人高喊了一声,一长溜的车子都缓缓停了下来。
“你们出城干什么?”
查岗的官兵上来问话,还要查一下行李,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把尸体拉出去了。
夜鸢从马车里蹦了下去,脸上带着笑意,还悄悄塞了银两过去:“官爷,我们回老家,这次来京本来就是查账的,这是我们一行人的路引。”
“车子有点多,劳烦官员检查了,请您和兄弟们喝顿酒。”
藏海悄然的从后面的车子下去了,他往后瞧去,在一处窗口上看见了高明。
他抿唇快步走了过来,跟伏月说了两句话,然后跑到了后头去。
他就知道师父会来送他的。
等藏海下来,这些官员也查的差不多了。
“放行!”
前面的路障被挪开,一行车缓缓的离开了京城。
藏海上了前面的车子,马车很大,足够坐好几个人,但是伏月为了舒适度,所以多带了几个马车。
藏海过来说:“小伍……”
后头的车子都快动了起来了,前车不动的话就真堵住了。
伏月伸出手说:“你先上来再说。”
他跳上来的下一瞬,车子开始行驶了。
“咋了?”
伏月整个人是怎么坐着舒服怎么来的,她背靠在马车一角,后面垫着软和的垫子。
马车挺大的,再上来几个人也是完全能坐的下的。
藏海脸色茫然了一下:“额…他们俩睡了,那坐不下……”
其实根本没有睡着好吗……他也很无奈。
伏月嗷了一声,十分的无所谓:“那你就坐着就行了。”
藏海似乎有些拘谨,嗯了一声。
夜鸢在两人没看见的地方撇了一下嘴,这些年往阁主跟前凑的美少年手加上脚都数不过来,奈何这位……看不到美貌啊,看谁都是一个模样。
所以,没有一个人成功的。
毕竟谁要是娶了她,那少走的何时十几年的路呢?
那可是根本就不用走了,好吗?
但无人成功过。
生意场上,那些美人计也从来没有人能成功过。
夜鸢有时候看着那些美男子把媚眼都抛给了个瞎子看,瞎子还是一脸茫然,那些美男也是挺可怜的。
江湖上都知道这位是个不近美色的,但夜鸢知道内情啊……
她遇见身材好的,也会跟她说几声可惜,要是有人脱了勾一下她,夜鸢保证,八成是经不住勾的。
夜鸢心中小人摊了一下手。
呵呵,这人自制力远没有他们看的那么强喂!
车子停在官道旁边,两辆马车驶去了蒯家,几人在蒯家停了一会,几人看着这间屋子都有些恍然的表情。
少年时的画面,此刻一幕一幕的他们在眼前闪过。
一角一落都有着属于他们的记忆。
甚至是墙角地底下都有。
藏海蹲在地道入口。
伏月笑了一声:“以我们几个现在的身板可是下不去了。”
下去怕是得跪着走呢。
观风:“有一次偷了隔壁奶奶鸡下的蛋烤着吃,结果蛋炸了,还因为偷蛋被师娘一起抽了板子,你们还记不记得?”
藏海:“那鸡每次都是大半夜的叫,我早就想宰了它吃肉了。”
也没想到没被自己吃到嘴里,却被一把火烧死在了鸡笼里了。
云泽:“那蛋壳差点炸进眼睛里,幸好小师妹用锅盖挡住了飞过来的蛋壳。”
伏月:“我说会炸,你们不信噻。”
伏月是那种,我劝你一次可以,你不听就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人教人学不会,事儿教人一遍就会。
藏海:“你什么时候说了?”
伏月瞪眼:“你们生火的时候我就说过!”
几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藏海看着院墙隔壁,然后默默走到院子中间,跪了下来,云泽和观风也跪了下来。
伏月沉默……
她站在这好像有点不合群,然后也跪了下来。
前后左右都磕了一个头。
“总归是……蒯家连累了他们。”
藏海沉默许久后说了一句话,其他两人也沉默着。
伏月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止是在拜那些同门师兄,还有那次被连累的邻居。
几人待了片刻,看着这屋子的眼神仿佛要刻在心中,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了。
伏月说:“做坏事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们在黄泉之下也会安息的。”
观风:“是啊,他们一定会安息的!”
“走!我们出发!”
——
马车就这样往大雍东边行着。
一路上走走停停。
还微微的绕了一点路,伏月几人陪着他去祭奠了他的那位星斗师父,话说伏月应该是见过的,不过当时工匠不少,她也不管这事,她还脸盲,完全不记得哪个是他说的师父。
伏月揉了揉脖子:“我觉得这儿的炒栗子要比京城的好吃啊。”
藏海说:“这里生长的栗子要比京城的圆润饱满很多,地区不一样,长出来的东西也会有区别。”
伏月嚼着栗子,脑袋画着圆的动弹着,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
大马金刀的伸展着自己的硬的比木头还硬的腰。
这一路上她都是晕晕沉沉的过来的,有着晕车药还是晕晕沉沉的,毕竟晕车药也不防晕马车啊。
失策失策。
藏海看着地图:“今晚休整一夜,明天后天就能上水路了。”
伏月听闻这个噩耗瞬间一脑袋砸到软枕上,她这个身体也有点晕船,但是身体情况好的时候就不晕,现在她这副样子,必晕。
不过人多还算有趣,有时候还能住在破庙里,然后一大堆人围着篝火讲鬼故事。
再或者实在找不到住处,就原地休整,住在马车上,大家挤挤,还都能刚好集满。
伏月之前还没看出来,稚奴竟然怕鬼哦。
藏海:“放了些薄荷叶,你瞧瞧有用没用。”
她晕的脸都泛白。
藏海也眉头微皱,有些担忧。
他这张脸不知为何,自带着一些忧愁之感,让人心生怜悯。
除了伏月。
也除了夜鸢,夜鸢觉得这只是表象,是他装的。
怎么会有男人怕那些莫须有的鬼呢?
一定是装的。
伏月接了过来,放在鼻子下面。
好不好的……可以这样说,没有一点作用。
现代科技下的晕车药都木有用,薄荷叶怎么可能有用。
夜鸢:“您再忍忍,再有一会就到客栈了。”
伏月咬了一颗糖山楂放进嘴里,到底是能压下去一点眩晕感。
伏月把鞋子踢了下去,屁股一挪,整个人就瘫在座位上,这座位像一个小榻一般,睡两个人都可以挤挤。
旁边还有两排座位,夜鸢和藏海一人坐着一边,把褥子一铺,稍微挤一些也是能睡下的。
不过,稚奴太高,就稍微显得有些挤了。
藏海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这个好像是改善不了的。
隔日,伏月想出来了一个法子,她吃了安眠药,然后在马车上的路程完全是睡过去的。
起来就显得有些神清气爽了。
等上了船,伏月才注意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她吹着寒意刺骨的江风,拿起脖子上的东西看了看。
是一个类似于香囊的东西。
但竟然是木质的,也不是圆的,是一个镂空的鱼,十分的活灵活现,很小的一个小木鱼,圆滚滚的鱼肚子,鱼鳞形状的镂空。
很精致的一个小东西,可见雕刻之人的手艺。
里面放着的香丸还散发着淡淡薄荷的清凉感。
伏月稀奇的拿在手中把玩片刻。
背后传来脚步声,是藏海。
他穿的衣服在这寒风中就显得有些单薄,但其实他穿了好几层,不过是身材好看不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