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向来是实力为尊。
你实力强横,即便性格乖张诡异,也自有大把人趋之若鹜,甘愿做你的追随者。
可若实力不济,便只能沦为旁人眼中的笑柄,谁都能踩上一脚。
洛清昭方才那手灵力控笔,精准得无可挑剔,只这一点,早已将李金远远甩在身后。
所以,天枢班的天才们,自然也懂得该如何选择。
“李金长老,”一个身着灰袍的散修瞅准时机,率先上前一步,躬身朗声道:
“弟子觉得洛师兄方才的话很有道理。您这段时间授课辛劳,今日观洛师兄对灵力的掌控更胜一筹,依弟子看,往后倒不如让洛师兄执掌授课之责。”
这散修无家族撑腰,能在残酷修炼界走到今日全凭一己之力,审时度势的本事早已刻进骨子里。
此刻不抓紧机会抱上这根冉冉升起的大腿,更待何时?
他心里门儿清,若等洛清昭站稳脚跟、不再需要助力时再去投诚,人家未必会多看他一眼,倒不如现在卖个顺水人情。
这话如同点燃引线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沉寂的气氛。
“是啊李长老。”
立刻有第二个声音接话。
“实力不济便该退位让贤,您说呢?”
“教习之事本就耗费心神,”又一人拱手附和,眼角余光偷偷瞟向洛清昭,“洛师兄年轻力壮,灵力掌控又这般精妙,自然比您更胜任。”
一言一语像淬了油的柴火,噼里啪啦地往李金身上烧,硬生生将他架在火上炙烤。
洛清昭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只觉得好笑。
洛师兄?
论资历,她明明是天枢班最晚入门的一个,怎么也轮不到被人尊称为“师兄”。
但出声附和的几人,大多是和灰袍散修一样无依无靠的修士。
或许是忌惮她身后无岸的威名,或许是被她展露的实力震慑,竟自然而然地矮了一辈相称。
不过,几人虽有些趋炎附势的样子,但却并不令人讨厌。
有时候,选择大于努力。
会站队,本身也是一种实力。
既然他们卖了她一个好,她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们。
至于那些出身大势力的弟子,此刻仍端坐在原位,神色淡漠地看戏,半句未言。
可这种集体性的漠视,本身就是最直接的表态。
他们没一个人愿意为了李金出头。
李金站在堂中,听着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只觉得气血翻涌。
之前方才还对他毕恭毕敬的面孔,此刻都换上了鄙夷与谄媚,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让他越来越跳脚。
他死死盯着灰袍散修道:“放肆,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你......”
“够了!”
“事已至此,你何必为难别人。”
洛清昭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技不如人,就要认。”
她抬眸看向李金,眼神平静无波,“今日之事我会原原本本跟师父说明,若你有任何意见,自己来无名峰反映便是。”
李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方才还强撑着的气焰瞬间萎靡下去。
这个中年男人本就只有一副毫不起眼的普通相貌,此刻眉宇间的阴郁更重,眼神浑浊得像是蒙了一层灰,哪还有半分长老的样子。
他望着洛清昭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眸子,心头竟不受控制地萌生了一丝退缩的意头。
灵力控笔的技法,他已经修习了整整二十年。
寒来暑往,多少个日夜他枯坐案前,一遍遍打磨手腕的灵力流转。
可眼前这少年,不过在课堂上听了一个时辰,就用一幅画将修行了二十年的自己狠狠踩在脚下。
衬得他如此平庸!
如此不堪!
若不然……就此罢手,放弃跟洛清昭作对好了。
这个念头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甚至恍惚想,或许低头认栽,还能保住最后一点体面。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股更汹涌的情绪吞没。
胸腔里混杂着羞愤、嫉妒与不甘。
他怎么能认输?
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岂不是要让整个天虞大陆的修士都耻笑他李金是个废物?
当他意识到自己竟想退缩时,心里的杀意反而像野草般疯狂滋生。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洛清昭,已经变成了他的心魔。
心魔不除,他的修为便会就此停滞,再无半分增进的可能。
李金狠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怯懦被一种近乎扭曲的狠厉取代。
罢了。
事已至此。
没有一丝退路了。
这小畜生天赋如此超然,若再放任她成长下去,恐怕再无能对付她的机会。倒不如趁着现在,先把她扼杀了。
李金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阴鸷:“即便你对于灵力控制在我之上又如何?”
“若想取代我的位置,单凭这一条,你还不够格。”
“学院中素来有规矩,学子若想以下犯上,需得对长老进行挑战。”
“洛清昭,你敢挑战我吗?”
话音未落,他又补了一句:“而且,要挑战,就得是生死斗!”
修炼之路本就步步荆棘,生死搏杀最能激发潜力。
院本就是磨砺修士的地方,向来鼓励弟子间互相切磋挑战,就连学生挑战长老也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
李金的杀意毫不掩藏,他也顾不得在意说出这番话,别人会怎么看他了。
他现在只知道,若是不解决洛清昭,他这辈子就算是废了。
而且,他虽然不知道洛清昭现如今真正的具体实力。
但是他猜测,左不过是蓝阶左右,不值一提。
即便小畜生有所隐藏,是紫阶又如何?
他可是灰阶!
差一步,便能飞升上界的灰阶!
看着李金略显疯狂的神色,洛清昭眉头轻挑,眼底深处却划过一丝笑意。
这个哥哥倒是比那个弟弟聪明点。
用激将法逼她先挑战,在生死斗中名正言顺对她下手,即便无岸再怎么生气,也是无济于事。毕竟生死斗的规矩,千百年间都是如此。
总得有人死。
也好,看在他不是蠢货的份上,她便给他个机会。
这般想着,洛清昭卷起了手中的画,点头答应:“好,那便生死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