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老狗想拖延时间?”
洛清昭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眼底掠过一丝嘲弄,面上却不动声色。
李金那点心思,如同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他需要时间去打听、去准备,甚至去求援。
正好,她也乐得陪他玩玩。
就算她大发慈悲,让这老东西多享受两天活着的滋味吧。
“好啊。”
洛清昭应得干脆,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波澜,“那就后日一早,武台决斗。”
“武台”两个字出口的瞬间,洛清昭藏在靴子里的脚趾头,忍不住尴尬地蜷缩了一下。
“谁起的这破名字?”她内心疯狂吐槽。
“听起来跟‘乡村大舞台,有空你就来’似的!
一点肃杀之气都没有!
在这修真界打生死擂的地方,就不能起个威风点的名号吗?
‘戮仙台’、‘斩龙场’什么的不好吗?非得叫‘武台’?谁上去舞啊?简直拉低档次!
早晚有一天,她要改了这名。
课堂上的这场闹剧,随着李金一声充满怨毒与不甘的冷哼,暂时落下帷幕。
“哼!”
李金狠狠剜了洛清昭一眼,甩袖转身,脚步略显仓促地冲出了毒棘峰大殿,背影带着几分狼狈的决绝。
离开毒棘峰后,李金立刻召来心腹弟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给我查!立刻去查洛清昭的底细!他的修为境界、功法属性、师门传承……这个不用查了。”
“还有......他有没有什么软肋?全都要都给我挖出来!”
他必须在两日内找到突破口。
生死斗不是儿戏,他很清楚自己的灵力控制远不如洛清昭。
即使实力比那小子强,但谁知道这小子有没有什么后手之类的,只能寄希望于对方有其他弱点。
或许是修为尚浅?
或许是防御薄弱?
只要能抓住一丝破绽,他就有把握让这猖狂的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后日的生死斗,他输不起!
天枢班的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陆陆续续散去。
唯有角落处,两道裹在黑袍中的身影悄然顿住了脚步。
那是玄冥角的人。
宽大的黑袍几乎拖曳到地面,帽檐压得极低,只余一道狭窄的缝隙,此刻正透过那片阴影,不动声色地落在洛清昭身上。
玄棘的脚步像是被无形的线牵住,迟迟不肯挪动。
他身旁的玄黎缓缓抬起眼帘,帽檐下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她幽幽地扫了同伴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探究:“你怎么了?”
玄冥角的人向来独来独往,像孤僻的星子,偏居在大陆的阴影里,从不过问天虞大陆的纷扰。
那些权势倾轧、勾心斗角,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孩童闹剧,素来懒得理会。
若不是为了寻找......的踪迹,他们甚至不会踏足冲霄书院这等喧嚣之地。
可玄黎此刻清晰地察觉到,玄棘的好奇心升起来了。
那不是寻常的好奇,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波动!
从洛清昭踏入这间屋子开始,玄棘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从未移开。
玄黎与他一起长大,太了解他的性子。
天塌下来,这小子都懒得多抬一下眼,何曾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上心?
“那个少年,”玄棘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总感觉......很熟悉。”
“或许是你错觉。”玄黎的目光淡淡扫过不远处正与南曦说笑的洛清昭,少年眉眼飞扬,浑身透着一股与玄冥角格格不入的鲜活气。
“他才来几日,绝非西边势力之人。若真是哪个势力出来的,这般出色的人物,断不会寂寂无名到今日。”
她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淡漠:“走吧。”
玄棘的视线在洛清昭身上又胶着了片刻。
最终,他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好。”
两道黑袍再次移动,像两缕融入阴影的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毒棘峰的廊柱之后。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属于玄冥角特有的冷香,证明他们曾在此驻足过。
而被他们议论的洛清昭,正被南曦缠得无奈。
丝毫没察觉自己被两双眼睛,打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号。
空荡的大殿内,只剩下南曦和洛清昭。
南曦宝贝似的将那幅画紧紧抱在怀里,赤色的眼眸亮晶晶的。
她凑近洛清昭,语气是与她平日御姐气场截然不同的软糯:“清昭~”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听得洛清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金都被你气跑了,今天的课堂作业肯定不用交了吧?”
南曦晃了晃手里的画,眼神充满期待。
“这画......你就送我好不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传神的画呢。”
她是真的爱不释手。
画中的自己容貌分毫毕现,神色被捕捉得恰到好处。
不过,即便这幅画画的不是她,哪怕只是随手勾勒的几笔!
只要是洛清昭画的,她都会宝贝得紧!
南曦本就生得明媚艳丽,此刻刻意放软了声音,眼波流转间媚意天成,若是换个定力稍差的男子在此,恐怕骨头都要酥了半边。
洛清昭却被她腻得往后退了半步,鸡皮疙瘩都要涨起来了,抬手作投降状:
“停停停!本来就是画了送你的,不然我费那劲画你做什么?”
话罢,还补了一句。
“再这样腻腻歪歪就不给你了。”
再这样,她的鸡皮疙瘩禁不住啊!
有没有人为她的鸡皮疙瘩发言!
南曦闻言,惊喜地低呼一声,笑容灿烂得晃眼:“我就知道清昭最好!”
洛清昭不知道的是,她此刻随手送出的这幅画,在千万年后,会成为半兽人一族世代供奉的圣物,被载入史册,代代相传,只因画中藏着他们那位传奇先祖南曦,最鲜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