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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决定开战,但李彻并没有火急火燎地立刻启程。

他给杨忠嗣传信内容,也是让他们在北疆多多建立哨所,看住那些罗斯人,等待援军到来。

罗斯帝国可不是软柿子,在与他们开战之前,李彻要留在奉天城中做更多准备。

而且新年即将到来,此刻也不是出击的好时机,至少要等到过完年,天气开始转暖再说。

至于那群罗斯国人,敌在明我在暗,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却是不着急处理他们。

李彻第一个处理的,便是取暖问题。

如今冬季将至,被服厂承担着为奉国所有民众将士制作御寒衣物的重任,当然要首先视察。

可别小看这个小小的被服厂,豪横如老李也当过被服厂厂长。

被服厂作为大量用女工的工厂,李彻一向将其当做解放女性劳动力的前线,故而前些年便将其收为军工。

而奉天被服厂乃是总厂,能在此地工作的女工,大多是阵亡士兵的遗孀。

牺牲的将士都是家中最主要的劳动力,对一个家庭的损失之大,无论多少抚恤都换不回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了这份工作,至少能让烈士遗孀能自给自足。

奉天城,东郊,奉国被服总厂。

高大的厂房内,水力驱动的飞轮,带动着数百台珍妮纺纱机,发出连绵不绝的声响。

无数女工坐在机器前,双手翻飞,专注地将棉纱纺成线,再将线织成布。

另一侧的工区里,更多的女工则在缝纫机前忙碌,伴随着‘哒哒哒’的清脆声响,一件件棉衣的部件被迅速缝合。

整个工厂秩序井然,高效运转。

李彻在霍端孝、常磐、薛镇等人的陪同下走进厂房。

常、薛二人刚入奉国,有诸多不熟悉之处,李彻自然是要亲自带他们见见各方官员、将军,帮助他们融入这个集体。

两人看着眼前这完全不同于传统织坊的景象,眼中充满了新奇之色。

李彻一边走,一边向他们介绍:

“被服厂专司军民御寒衣物、被褥、以及军中所用棉甲制作。”

“奉国女子之中,行医、纺织者众多,她们为奉国做出了很大贡献。”

李彻看向自家老丈人,笑着说道:

“说起来,凝雪才是大功臣,没有她身体力行,投身军医,为奉国女子做了表率,姑娘们怕是不敢迈出家门。”

常磐闻言,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女儿常凝雪执意追随李彻远走关外,自己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向李彻提出了这门亲事。

谁曾想,当初那个无奈的选择,竟成了常家如今最大的依仗。

父亲常无敌故去后,常家一度风雨飘摇,在朝中完全就是透明般的存在。

如今却因女儿成了奉王岳丈,再次跻身权力核心。

未来殿下若是登基,常家便成了外戚,至少能保证两代的繁荣。

命运之奇,莫过于此。

待到李彻等人走入工厂内部,一位三十出头的女子刚刚得到通报,快步迎了上来。

此人见到李彻后,立刻深深福礼:“民妇陆氏,参见殿下,参见诸位大人。”

李彻也知此人,乃是一位奉军偏将的遗孀,如今的被服厂负责人,其夫在征辽时阵亡。

李彻虚扶一把,语气温和:“陆管事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本王今日前来,一为查看被服厂生产进度,确保前线将士及百姓御寒无忧;二来也是看看诸位女工,可有什么难处需要朝廷解决?”

陆氏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即低头道:“殿下仁德,民妇代厂中姐妹谢过殿下。”

“殿下和诸位大人,请随民妇这边来。”

李彻敏锐地捕捉到了她那瞬间的异样,心中疑窦微生。

但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点了点头。

一行人步入巨大的缝纫工区,只见数百名女工面前的布料如同流水般移动,一件件半成品的棉衣以惊人的速度被缝合出来。

另一侧的打包区,成堆的棉衣棉被打包捆扎,等待运往各地。

“陆管事,如今被服厂日产量如何?”李彻边走边问。

陆氏连忙回答:“回禀殿下,如今全厂开足马力,日产棉衣五千件,棉被一万床。”

“至于军用的棉甲,日产五百套左右。”

说罢,她指向工区角落一个专门的区域。

那里堆放着大量棉甲,通体玄黑色,表面绗缝出菱形或方形的格子。

李彻走到一堆成品棉甲旁,拿起一件仔细查看。

这棉甲以厚实的棉布为表里,中间填充着紧实的棉花,厚度接近一寸。

表层染成黑色,并缀铜铁甲泡,内衬轻薄的铁片。

分量不算轻,但远比铁甲轻便。

他用力按了按,又尝试着用指甲掐,其坚韧程度足以抵御一定距离的流矢。

更重要的是,在严寒中,它能提供铁甲无法比拟的保暖性。

“嗯,不错。”李彻满意地点点头。

奉国建国初期,对付靺鞨、契丹这样的敌人,金属铠甲在抵御冷兵器攻击方面表现卓越。

但如今,敌人换成了倭国、罗斯帝国,火枪与大炮等热武器相继问世,金属铠甲逐渐丧失了关键的防护效能。

此类铠甲虽能抵御刀剑的攻击,但在火器面前,却显得不堪一击。

即便士兵身着厚重的盔甲,也难以躲避火枪的射击。

传统的战争法则被打破,李彻不得不重新思考所用之防具,棉甲应运而生。

棉甲既轻便又具一定防御之力,与金属铠甲相较,不仅减轻了负荷,且有助于保持体温,尤以适用于北方严寒之战场环境。

当年李彻看清朝历史剧时,还好奇为何披了几千年的铁甲,到了清朝士兵就无人披了。

其实就是因为,当火器登场之后,铁甲的意义就越来越小了,故而清朝士兵用的也大多是这种棉甲。

“棉甲乃北征将士性命所系,务必保证质量,填充要足,缝线要密,不可有丝毫马虎。”

“是,殿下,民妇定当严加督促,不敢懈怠!”陆氏连忙保证。

李彻放下棉甲,目光扫过那些埋头苦干的女工们。

他心中一动,对陆氏道:“陆管事,可否请几位女工过来?”

“本王想与她们说几句话,问问她们的情况。”

陆氏脸上瞬间掠过一丝犹豫,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当她回过神来,李彻已经径直走向了最近一排正在操作缝纫机的女工。

那几名女工看到一群气度不凡的男子突然走近,先是吓了一跳。

毕竟殿下曾明令禁止,男子不得进入被服厂。

待看清为首之人的面容时,脸上的惊慌瞬间消失,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之色。

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颇大、身形瘦削的女工,更是激动得双手颤抖,缝纫机都差点操作失误。

她慌忙站起身,手足无措地就要下跪。

李彻眼疾手快,示意身旁的秋白阻止了她,和颜悦色地问道:“这位大姐,不必惊慌。”

“本王见你们辛勤劳作,甚是感佩,你.....可是认识本王?”

那女工激动得语无伦次:“认......认识!殿下!”

“民妇的男人是朝阳军前营的张老三,当年在朝阳城,民妇送男人出征时,远远地见过殿下您呐。”

提到她男人,那女工浑浊的眼睛里涌出泪水:“我家男人说过,跟着殿下有盼头。”

“张老三......”

李彻迅速在记忆中搜索,朝阳军是奉军起家的核心,每一个名字都能唤起一段并肩作战的记忆。

想了半天,李彻还是没想起来,便继续问道:“大姐,你今年贵庚?”

女工抹了把泪,有些局促地答道:“回殿下,民妇今年二十有四了......”

李彻闻言顿时惊讶:“二十四?!”

霍端孝、常磐等人也是满脸震惊。

二十四岁的女子,怎会苍老憔悴至此?

李彻等人看向眼前这名女工,见她苍老憔悴、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实在难以将她与二十四岁这个年纪联系起来。

这分明是饱经风霜、操劳过度的四十多岁的模样。

再看那女工的打扮,这工厂之内可算不上暖和,可女工还是穿着单薄破旧的衣服。

其他女工也大致如此,虽然不至于面有菜色,但气色也算不上太好。

虽然每日都在制作棉衣,但却没有一人穿着棉衣。

似乎想到了什么,李彻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不由得皱眉问道:“大姐,这些年奉军的抚恤,可有足额、按时送到你的手中?”

奉军的抚恤金可是不低,若是有抚恤在,这些女工的生活不可能过得如此贫苦。

不说吃香喝辣,至少买件棉衣,每日吃饱穿暖绝对不成问题。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整个工区瞬间安静了下来。

霍端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常磐和薛镇也是面露骇然,一众陪同的臣子皆是面色大变。

他们都是带兵的人,深知抚恤和军功赏赐对于军心的重要性。

若有人连烈士遗孀的活命钱都敢克扣,这简直就是动摇国本,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