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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抿了抿唇,走到灶台边,蹲下身拿起火钳,小心翼翼地往灶膛里添了些干柴。

火星子溅出来,落在他的青衫下摆上,他却像是没察觉,只专注地调整着柴火的位置,让火焰能更均匀地烧着锅底。

他的动作很轻,大概是怕吵到床榻上的人,连呼吸都放得平缓了些。

笛飞声则一言不发地走到案板前,拿起那把磨得锃亮的菜刀。

方多病早已把切好的肉块摆在一旁,还撒了点姜末去腥。

笛飞声握着刀柄,手腕微微一沉,菜刀便“咚”地一声切入肉块,力道精准狠厉,刀刃起落间,肉块很快就被剁成了细碎的肉末,连一点筋络都没剩下。

他剁馅的动作又快又重,每一下都像是在发泄什么,菜刀与案板碰撞的“笃笃”声,在屋里回荡着,竟比李相夷添柴的声响还要清晰几分。

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要以为他剁的不是肉馅,而是什么不共戴天的生死大敌。

厨房里顿时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刀刃剁击案板的“笃笃”声,还有方多病偶尔的指挥声。

“李相夷,火小点!锅底都要烧糊了!”

方多病正捏着包子皮,见灶膛里的火又旺了些,连忙叉着腰喊道,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熟稔。

李相夷动作一顿,随即轻轻拨了拨灶膛里的柴火,把火苗压下去了些,没说话,只抬眼瞥了方多病一眼,眼底的冰意似乎散了点,多了几分无奈。

“阿飞,你轻点剁!案板都要被你劈穿了!”

方多病又转头看向笛飞声,见案板上的肉末都快被剁成泥了,忍不住皱起眉。

“再剁下去,肉馅都没嚼劲了!”

笛飞声握着菜刀的手顿了顿,力道果然轻了些,只是依旧没说话,只黑着脸继续剁馅,那模样像是在跟案板较劲。

而床榻上,被褥之下,李莲花紧闭着眼,眼睫却极轻地颤动了一下。

他其实早就醒了,从方多病推开外门、调侃李相夷和笛飞声的时候,他就醒了。

只是他实在没力气起身,宿醉带来的额角钝痛还在隐隐作祟,加上外面那两人的僵持、屋内的动静,让他只想缩在被子里,假装自己还在睡。

可这“热闹非凡”的清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柴火声、剁馅声、方多病的指挥声,还有李相夷偶尔添柴的轻响、笛飞声压抑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不大的莲花楼里回荡着。

李莲花只觉得额角的痛感似乎更厉害了些,他悄悄蹙了蹙眉,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清静日子,今日是彻底躲不成了。

被窝里的李莲花听着外面叮叮哐哐的动静,知道这觉是睡不成了。

他磨蹭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坐起身,薄被从肩头滑落,露出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眼底带着点宿醉未散的青灰,和一丝刻意压平的冷淡。

他趿拉着鞋走到桌边,方多病刚好把最后一碟小菜端上来,热气腾腾的包子,清粥,还有几样精致小菜,倒是丰盛。

“醒得正好,快吃快吃!”

方多病招呼着,自己先塞了个包子。

李莲花没吭声,拿起筷子,目光淡淡扫过桌边几人。

李相夷立刻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吹着碗里滚烫的粥,耳根却微微泛红,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笛飞声却坦然得多,迎着他的目光,甚至还微微颔首,仿佛昨夜那逾矩之举不过是寻常问候,眼神里全是“此事已毕,无需再提”的理所当然。

李莲花额角隐隐抽动了一下,移开视线,懒得再看他们。

他转向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的封磬,语气平和:“封磬,你这么早过来,是门中有事?”

封磬正愁没机会开口,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恭声道:“李……先生。”

他看了眼李相夷,还是换了个称呼,“三日前夜三更,东海漕帮与黑鹰帮为争夺水运航道,在码头发生火拼。”

“漕帮人少力薄,被黑鹰帮围杀,几乎……几乎灭门。”

“幸存弟子拼死撑船赶来江南,天未亮就到了四顾门外,泣血恳请门主出面主持公道。”

“属下见门主与……诸位皆不在,只得先将人安置,特来寻方公子,又一路找到此处。”

话音刚落,“啪”一声脆响。

李相夷猛地放下粥碗,豁然起身。方才那点心虚窘迫瞬间被凛冽的怒气取代,少年门主眉宇间锋芒毕露:“黑鹰帮好大的胆子!竟敢下此毒手!”

他看向封磬,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立刻回四顾门,点齐一队人手,备好快马舟船,晌午我们就出发前往东海!”

“是!”

封磬抱拳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李相夷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目光转向正慢条斯理喝着粥的李莲花,语气下意识放缓了些。

却依旧带着门主发号施令的习惯:“李莲花,你也一起去。”

方多病立刻附和:“对对对,一起去!这事听起来就麻烦,没你在旁边看着,李相夷这小子肯定又得莽撞!”

他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觉得那两人有病。

笛飞声没说话,只是抱臂看着,显然默认了这个安排。

李莲花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李相夷。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李相夷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压力,仿佛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不太对。

半晌,李莲花才放下碗,轻轻叹了口气,像是无奈,又像是认命。

“哦,”

他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阳光刚漫过官道旁的矮林,露水还凝在草叶尖上,一行人的马蹄声便踏碎了晨间的静。

李相夷骑在一匹枣红马上,玄色劲装衬得他肩背挺直,腰间佩剑“刎颈”的剑鞘泛着冷光。

目光扫过前方蜿蜒的山路时,眉峰始终微蹙——从离开江南算起,这一路太过太平,太平得像黑鹰帮故意布下的迷阵。

笛飞声与他并肩而行,墨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铁笛,忽然偏头道:“前面是断云峡,两侧峭壁,易守难攻。”

话音刚落,方多病从后面的马车里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半块点心:“怕什么!有李相夷在,别说一个峡,就是黑鹰帮老巢……”

他话没说完,就被马车里伸来的一只手拽了回去,李莲花慢悠悠的声音飘出来:“嚼东西时别说话,当心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