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8年11月,东海市。
12:05
一名身穿病号服的长发女孩,拼命以头撞墙,沉闷咚咚声,直刺入心。
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混杂着喃喃哀求。
“妈妈,我头里有针在刺,求求你帮我拔出来……”
“琳琳,你冷静,医生会有办法。”一名泪流满面的中年女人,和医生护士强行将她按在了病床上。
病房门口,一名身穿西服的矫健青年,面色如铁地离开了。
22:05。
一只袖口笔挺,拳锋带着暗红拳茧的手,按下了门铃。
院内亮灯的别墅里,隐约响起铃声。
冷冷月华斑驳落在何风身上,线条硬朗的脸庞明暗不定。
萧瑟夜风卷起一片枯叶,落在肩上。
轻轻一抖,叶落。
客厅明亮的光,涌入前庭。
一个身穿天鹅绒睡衣的高瘦青年,懒懒穿过摇曳的花草,隔着铁艺门翻了下眼。
面色在月光下,尤其苍白。
何风拿出警察证一亮:“感谢配合工作。”
青年哼了声,手在墙上一按,门缓缓缩进两侧。
何风随他穿过庭院,进了书房。
甜腻的酒精和烟草味,弥散屋内。
没一本书,只有一墙墙闪亮的手办。
窗前的显示器上,亮着一款游戏界面,宽大茶几上,堆着香烟和东倒西歪的酒瓶。
“接到电话今晚没出去玩。”青年重重说了句,点了支烟往沙发上一靠,喷出了浓白烟雾,“你知道我背景,尽快。”
“踩了红线,谁也救不了你。”何风点下战术耳麦的录音键,“上门就是照顾了,韩彬。”
目光落在了窗前椅子上。
“昨天中午十二点前,你每天平均给赵梦琳打五个电话,发十八条微信。”他从口袋里拿出防渗透手套戴上。
“十二点她发病后,到现在三十四小时你却一次没联系她——为什么?”
对方烟头一闪一闪。
何风快步上前。
“不要。”
韩彬突然跳起一拦,立刻被扣中锁骨,“哎呦”声瘫倒下去。
椅上,有两条长长的暗黄麻布。
粗糙、油腻。
何风小心捻起,丝丝阴冷,仿佛透过手套渗到了指尖。
凝结的黑褐色符箓,以繁体汉字反写,倒写,或合体而成。
似字非字,似画非画。
干涸多年血痂的微弱腥锈味,若有若无飘来。
“汉传厌胜术。”他一扔转身,“巫师在哪?”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韩彬蜷在地上,声音发颤。
何风一脚踩灭他掉落的烟头,蹲下身:“重击肝部,可以达到医学疼痛十级,超过断骨。”
韩彬恐惧地往后直缩:“警察刑讯逼供,我父亲会查办你。”
何风声音淡然:“我不是警察,只给你十秒。”
一片寂静。
韩彬额头缓缓渗出了细密冷汗,嘴唇翕动了几下。
“海湾镇,棕榈滩别墅七号。”他从喉间艰难挤出了地址,滞了滞,声音陡然变尖。
“住了李大师和徒弟两人,梦琳一直不接受我,我只想让她吃点苦头而已,其他一概不知。”
何风按下耳麦:“小刘进来。”
二十秒。
一个同样藏青西装的精悍青年,提着黑色拎包闪身而入:“队长。”
“切断他对外的联系,收集一切相关物,人带回去做笔录。”最后一声,从门外飘来。
小刘从包里取出辞典大小的电磁干扰器开启,利索穿上银色防化服,拿出防渗透证物袋:“自己交。”
两部黑色商务车驶出小区,开上空旷雪亮的远郊马路,疾驰入黑暗中。
23:30。
车缓缓驶入棕榈滩别墅附近的滨海小路,隐在树下。
月光,海风,婆娑树影。
一架蜂式无人机射出车窗,飞抵七号别墅上空。
启动全频谱侦察,确定无光类安保手段,开始热成像扫描。
监视器上,二楼三楼东侧,各平卧着一个明黄人形热源。
“结合毫米波与生物雷达数据,AI判断95%为两名男性,98%处于睡眠状态。”操作员汇报。
何风一挥手。
无人机降到三十米高度,一只金属爬虫,精准索降到三楼窗台。
头部伸出锋利的钨钢薄刃,无声切开纱窗钻入室内。
夜视模式下,家具一片幽绿。
“不是这,出去。”
爬虫出了半掩的门,走廊里,共有七个房间。
“祭坛常在中轴线,正中关门那间。”
爬虫前行攀上木门,腹部伸出一支探针机械臂,刺入锁孔——
开。
露出一个窗户垂着厚厚麻布的空屋子。
只有正中央放了一张高大木桌,上面燃烧着一支粗大的蜡烛。
火焰无风跳动,节奏稳定如心跳,映照得门影扭曲似活蛇。
地上用粉末绘着内凹的逆八卦、扭曲的五行图、及一些邪异图案。
墙壁和天花板,是正常状态。
爬虫攀上木桌。
三个瓷碟三角阵摆放,分别盛着半凝的血。
碟下压着一张写着朱砂字,画着五官的剪纸人,几根女人长发,和一些衣物碎片缠在脖子上。
暗影掠过眼睛,仿佛它对镜头眨了眨眼。
若有若无的呻吟,通过爬虫传入车内,低沉如千万人齐声。
“音频分析无果,信号特征无法识别。”操作员平静汇报。
纸人身上还有三行朱砂字。
第一行是“赵梦琳。”
何风下颌线骤然绷了下,她每天子午发作的巫咒,源头就在这。
中间一行是“戊子己未辛卯戊戌”,下一行是“病。”
十二个字写得歪歪斜斜,与符篆笔迹完全不符。
绿光莹莹,一切异常诡谲,处处都在亵渎生命。
“查询生辰八字是否匹配受害人。”
键盘一阵敲击,操作员汇报:“除出生小时未知,其他全部符合,2008年7月16日。“
按祭坛等级判断是低阶巫术师,常规装备就够,箭鱼伤害太高不宜启用,何风评估完毕。
按下耳麦。
“所有单位注意!风险等级E,三分钟换标准装,爬虫开前门,武装无人机室外掩护,出发。”
商务车向小区驶去,车顶开启,两架中型无人机升入夜空。
23:43。
车停在了距离七号别墅百余米的阴影处,操作员报告爬虫已完成任务。
“一组三楼,二组二楼,同步爆门,使用泰瑟枪抓捕,行动。”
何风抽出腋下的枪,轻轻拉开车门下了车。
按下衣领开关,极低的一声嗡掠过皮肤。
作战服内衬的超导纤维,生成了法拉第笼效应,预备干扰低阶术法。
十七分钟,终结诅咒。
拉下头盔上的夜视仪,世界瞬间蒙上了一层幽绿的滤镜。
做了个战术手势。
两支三人小组,一人持防暴盾,两人据枪掩护,无声推进。
六名全副武装的黑影,在月下无声潜入别墅。
脚下厚实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只有耳麦里被放大的呼吸,和纤维摩擦的细微窸窣,屋内一片死寂,仿佛能听到灰尘飘落。
上了二楼,分兵。
何风和盾牌手王晨,副攻手李敬业刚前行五秒,耳麦里传来了操作员的警示。
“各单位注意!二楼起床……开门了!”
男子必和二组遭遇!
立刻全速冲向三楼卧室,一声大吼撕裂了别墅的死寂。
“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