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儿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
云锦却轻轻按住她的小手,转向红袖道:\"可有验过?\"
红袖会意,低声道:\"她做点心时,厨房的李嬷嬷等人都看着,都是寻常食材,之前也有人试吃,无毒。\"
云锦这才点头,看着岚儿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只\"小兔子\",小口咬下。
甜糯的豆沙馅溢出,岚儿满足地眯起眼睛:\"娘,好好吃!\"
云锦也拈起一块桂花糕,入口即化的绵软让她不禁一怔。
这味道...与江南风味别有不同,怪不得女儿会喜欢。
其后的半年,姜母总是变着法子往云锦和静姝的屋子里送东西。
盛夏是消暑的冰镇酸梅汤,凉甜解渴。
秋天是从云南运过来的椰子,破开既可以饮汁,又可以食肉。
寒冬是亲手缝制的棉衣棉鞋、披风和护膝,针脚细密,远胜府中绣娘。
不分季节送来的是各式精美菜肴和花样儿点心。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姜母用心良苦,云锦和静姝在心中渐渐接纳了姜楠的存在。
嘉兴三年冬,顾清越率大军巡视完南境后归来,虞帝姚秉钧亲封其为安国公,而王弓、柳乘风等均获伯爵。
册封的圣旨下来,军中诸将自是喜不自胜,但段侯爷心中却很不是滋味。
自他赶至金陵的第二日,他便带着儿子入宫面见了皇帝,朝廷许诺封他为王爷。
可内阁册封的圣旨却迟迟未能下来,如今半年过去,内阁首辅宋大人的门槛,他都快踏破了,可依旧是杳无音讯。
就差他亲自跑一趟舒王府,去当面问一问他那位贤婿了。
“可惜,轩儿被外派到下面做了巡抚,要不然以他的机敏,定然可以为自己指点迷津。”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烦躁,他看向一旁的婢女,“瑶儿呢?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婢女闻言,神色有些为难,“侯爷,姑娘她...”
她话未说完,就被身后匆匆赶至的管家打断,“侯爷,内阁的翰林院大学士张含张大人来了。”
段侯爷眉头一皱,挥手示意婢女退下,整了整衣冠迎出去。
刚走到前厅,就见张含负手而立,正欣赏着墙上挂的《寒江独钓图》。
\"张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段侯爷拱手笑道。
张含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侯爷客气了。今日前来,是奉了舒王之命,特来告知侯爷一个好消息。\"
段侯爷心头一跳,忙请张含上座,吩咐上茶。
“张大人,可是朝廷册封一事?”
“册封之事,内阁早有定论。”张含轻抿一口茶,“只是还需要侯爷自己想清楚...”
段侯爷身子微微前倾,\"清楚什么?\"
\"下官今日前来,是给侯爷说另一桩喜事。\"张含突然转移了话题。
段云兴不明所以,但还是开口道:“大人请讲。”
“今晨,令爱于王府分娩,诞下一男婴。”
段侯爷笑着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他一拍脑门儿道:“噫!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原本凭着他的那点功劳,纵使有着陈明这层关系,得封国公之位已是顶天,又怎会平白无故封了王爷?
怪不得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有封赏,他这是要让自己效仿大虞的先皇帝,以后把王爵之位传给他的外孙。
想到这里,段云兴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这个人怎么用心如此之深远!
他是让自己出兵时就想到了这一点?还是更早?
.....
舒王府,姜楠缓缓从沉睡中醒来,见陈明仍守在自己身畔,她微微一笑,有气无力地道:“夫君,给我们的孩儿起个名字吧。”
陈明轻抚着妻子苍白的脸颊,眼中满是怜惜。
他沉吟片刻,低头看见挂在自己腰间的青佩,心中一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叫“怀瑾”吧。\"
姜楠虚弱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父亲那边...可派人去报喜了?\"
\"已经有人去过了。\"陈明替她掖了掖被角,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这天下终究要掌握在自己人手中才算稳妥!
......
十年后,辅政大臣陈明、成淮按照约定,还政于十五岁的虞帝姚秉钧。
圣上初亲政,于“科举制度”外,又颁一利民之策:“凡创新利国之物,皆可报于各地衙门,待有司评定后,依其价值,授以官职。”
此令一出,大大地刺激了民间百姓生产制造的积极性,大虞因之掀起了一股“我要发明”的狂潮。
值得一提的是,家住渝地荣昌县的一位木匠,在原有纺纱机的基础上,创造出了以闺女名字命名的“翠花纺纱机”,极大地提高了纺纱的效率,被朝廷授以了工部员外郎的官职,就连皇帝都亲自召见了他。
因为时间的发展,“虞曲四大家”逐渐凋零,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名叫“高明”的后起之秀。
为避尊者讳,这里称他的字。
高则诚在他的戏曲《琵琶记》的开头,记述了这一事,“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自家不是别人,却是荣昌县工部员外郎......”
......
濠州钟离太平乡孤庄村有一朱姓人家,世代以务农为生。
老太公朱初一和妻子王氏育有两个儿子,朱五一和朱五四。
因为没有文化,所以家里的孩子都以数字命名。
朱五一有四个儿子,分别是朱重一、朱重二、朱重三和朱重五。
朱五四和陈氏也育有四个儿子,分别是朱重四、朱重六、朱重七和朱重八。
小儿子朱重八生于嘉兴十年(1328年)秋,此时大虞已统一多年,国力强盛。
百姓度日,虽不至于说顿顿白面,日享荤腥,却也能以糠面馒头和野菜团子裹腹。
朱重八的一生鲜少有忍饥挨饿的时候,至于“起兵造反”,那更是想都不敢想。
自此,人们只知道大虞,再不知大明。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