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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寒风卷着碎雪粒子,打在长亭的朱红立柱上簌簌作响。

柳清漪裹紧了身上的素白狐裘,狐毛领口蓬松柔软,衬得她本就清丽的面容更显苍白。

她抬手拢了拢罩在外面的月白绫罗披风,披风下摆绣着暗银流云纹,被风掀起时,像极了欲散未散的雾。

“阿姐,手怎么这么冰?”柳禹琛上前一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指腹触到冰凉的玉镯,眉头瞬间拧起,“方才怎么不多戴副暖炉?”

柳清漪轻轻挣开手,指尖蹭过弟弟袖口绣的暗纹墨竹,眼底泛起浅淡的笑意:“不妨事,马车里备了两个鎏金暖炉,等会儿孩子们上车就暖和了。”

说话间,她转头望向躲在侍女身后的两个孩子——快四岁的范白薇裹着石榴红的锦袄,小脸蛋冻得通红,却还攥着个糖人不肯放;更小一些的范清玥规规矩矩站着,小眉头微微皱起。

范凌霄目露不舍,反观范京墨则神经大条许多,正与其潇洒道别。

苏瑶比较细心,她将手里的描金食盒递过去:“阿姐,这里面是昨日让厨房新做的栗子糕,孩子们都爱吃,路上让他们垫垫肚子。

还有这包暖身的姜茶,你记得让车夫时不时煮些,别冻着身子。”

她说话时,耳坠上的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眉眼温柔,“临安虽比京城暖些,可冬日里湿冷,你回去后可得多烧些炭火。”

“我晓得了,你也别总记挂着我们。”柳清漪接过食盒,指尖碰到盒面的描金花纹,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她看向柳禹琛,见他正低头给宝儿整理歪了的虎头帽,动作细致得不像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柳大人,忍不住打趣。

“如今看来,倒是我该放心了,你这做父亲的,很是妥帖。”

柳禹琛抬眼,眼底带着几分无奈:“阿姐还取笑我。”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临安那边……

你回去后若有难处,记得让人捎信来,京城这边总有能帮上忙的。”

柳清漪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轻轻点头:“我知道。

只是李轩在临安任知县,他虽与范家不对付,却也没真闹出什么大事,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话虽如此,她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攥紧了披风的系带——李轩与他们的恩怨,哪是“没闹出大事”这么简单?

去年范家铺子被查,若不是有内应通风报信,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母亲,我们要走了吗?”范白薇跑过来,小手抓住柳清漪的裙摆,糖人上的糖霜沾了些在袄子上,她却浑然不觉。

只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母亲,“我还想和舅舅家的宝儿弟弟玩。”

“等开春了,让舅舅送宝儿去临安看你好不好?”柳清漪蹲下身,用指腹擦去范白薇嘴角的糖渍,声音放得极柔。

宝儿支着耳朵听着,居然使劲将身子凑过来。

柳清漪的心瞬间软成一片,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狐裘的暖意裹着小小的身子,让她鼻尖微微发酸。

苏瑶站在一旁,见此情景,悄悄别过脸,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她与柳清漪虽无血缘,却比亲姐妹还亲,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柳禹琛看了眼天边的天色,雪粒子下得更密。

他伸手将柳清漪扶起来,语气带着几分不舍,“路上小心,到了临安记得先传信回来。”

柳清漪点头,牵着两个孩子走向马车。车帘被如意掀开,里面铺着厚厚的羊绒毯,两个鎏金暖炉正冒着淡淡的热气。

她弯腰将孩子们送进车里,又转身看向柳禹琛夫妻俩,强忍着喉间的哽咽:“你们也回去吧,外面冷。”

“我们看着你走。”苏瑶轻声说,手里的帕子已经攥得发皱。

柳清漪不再多言,转身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她靠在车壁上,听着外面寒风呼啸,心里泛起一阵空落落的滋味。

孩子们在车里玩闹着,时不时问一句“母亲,什么时候到临安呀”,她强打起精神应答,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食盒上的花纹。

与此同时,皇宫的御书房里,谢子卓正翻看着手中的奏折。

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俊朗,腰间的玉带勾着精致的龙纹,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轻晃动。

他将奏折放在案上,看向站在下方的内侍总管李德全,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临安知县李轩,任期满了吧?”

李德全连忙躬身回话:“回陛下,李大人在临安任上才一年有余儿,按例不该调任。”他心里暗自纳闷,陛下今日怎么突然提起李轩?

这位李大人与范家不和,而范家的夫人,正是柳大人的姐姐柳清漪,陛下这是……

谢子卓端起桌上的热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无妨,那就调他去西北任职吧,那边正好缺个有经验的官员。”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此事尽快办妥,别声张,就当是例行调任。”

李德全心里瞬间明白了,连忙应道:“奴才遵旨,这就去安排。”

他退下时,偷偷瞥了眼御书房里书案上的一个小瓷瓶——那正是柳清漪曾经救陛下所赠,陛下一直挂在显眼的地方。

马车缓缓驶离长亭,柳清漪撩开车帘一角,望着渐渐远去的京城城门,心里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一场悄无声息的安排,已经为她扫清了临安的阻碍。

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却没让她觉得冷,反而有一股暖意从心底慢慢升起。

总之无论身在何处,总有亲人在背后牵挂着她。

车外,柳禹琛和苏婉卿还站在长亭里,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苏婉卿靠在柳禹琛肩上,轻声说:“希望阿姐回去后,能安稳些。”

柳禹琛握住她的手,眼底带着几分笃定:“会的。”

他不知道陛下已经安排了调任,但他相信,只要自己还在京城,就一定能护住阿姐。

雪越下越大,将长亭的朱红立柱染成了白色,却没冲淡空气中的暖意——那是亲人之间,斩不断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