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别墅楼出来,再往上爬一段山路,就到了陡峭的日观峰。一块巨大的石碑立在悬崖峭壁边上,上面刻着“毛泽东观日出处”几个大字,红漆虽有些剥落,却依旧醒目。
大家纷纷围拢过去,分别合影留念。山娃抱着小丽丽,刘荣荣牵着小美美,站在石碑前,摄影师按下快门时,山娃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小时候在课本上读毛主席的故事,如今站在他曾观日出的地方,只觉得眼前的景色都多了几分厚重。
再往上攀爬,就到了顶峰望海亭。亭子建在东联峰山的最高峰,海拔153米,木质的亭柱上刻着斑驳的花纹,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山娃扶着亭边的栏杆俯瞰远方,瞬间被眼前的景色惊住——北戴河海滨的全景尽收眼底,蓝色的大海像一块巨大的绸缎,铺在远处的天际线下,海边的房子像小小的积木,错落有致地排着。风从海面吹过来,带着咸湿的气息,拂在脸上,刚才爬山的疲惫瞬间消散了大半。
顿时,山娃想起了中专时代,他和同班学习委员王中光同学,一起来到望海亭,共同背诵毛主席诗词“浪淘沙,北戴河”的情景: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又回忆起他留校以后,接妻子荣荣来学校结婚时,正值初冬时节,踏着飘洒的雪花,二人手牵手来到望海亭,俯瞰大海的情景,时隔多年,却恍如昨日……
“哇!大海在天边!多美呀!”小美美指着远处,兴奋地跳起来。女儿的惊叫声,打破了山娃的回忆,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这时,二女儿小丽丽也凑过来,小脸上满是好奇,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妈妈惊愕地喊道:
“妈妈你看呀!大海好大呀!比咱家的小河沟可大多啦!”
刘荣荣笑着点点头,伸手帮小女儿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呵呵地笑着回答道:
“呵呵!是呀!大海就是大!以后有机会,还带你们去海边玩。”
大家忙着要照合影留念,专业摄影师一看,好多人要照相,来了赚钱的好机会,就扛着相机走过来,笑着喊道:
“人多优惠,七折快照,马上就取!”
他这话一出口,不少人都围了过来。山娃一家也拍了张全家福,照片里,他一只手臂搭在妻子刘荣荣的肩上,两个女儿站在中间,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两侧还有轻松翠柏点缀在空间,背景优美、心旷神怡,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
拍照留影过后,已经到了中午,大家纷纷拿出早上领的野餐包。山娃找了个青松遮挡的阴凉处,铺了块塑料布,把面包、火腿肠、罐啤和矿泉水摆出来。刘荣荣打开野餐盒,里面的卤蛋还带着温度,她一边分给两个女儿,一边说:
“慢点吃!别噎着。”
不远处,有人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天;还有两家凑在一起,分享着各自带的零食;几个年轻人躲在亭柱后,喝着啤酒,说着笑话。山娃喝了口啤酒、又咬了口面包,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又看了眼身边的妻子和女儿们,心里暖洋洋的想着——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安稳和快乐,就好了。
野餐过后,大家歇了半小时,山娃又带着众人去游览了莲花石景观。松林间的奇石罗列着,有的像展开的莲花瓣,有的像含苞的花骨朵,中间一块浑圆的巨石凸立着,像极了莲实。巨石前的石碑上,刻着北洋政府大总统徐世昌的诗文,字迹苍劲有力。小美美指着石碑上的字问:
“爸爸!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山娃挠了挠头,笑着回答说:
“爸爸说了你也不懂,等你将来上了大学,你再来就能看明白了。”
太阳西斜时,大家才恋恋不舍地往山下走。此时的山路已经没了上午的燥热,风带着凉意,吹在汗湿的后背上,舒服得让人叹气。
小丽丽走不动了,山娃和刘荣荣轮流抱着或是背着,累得气喘吁吁,却没人抱怨——这一天莲蓬山的景色,早就把疲惫冲淡了。
等大家下了山,坐车返回到酒店时,天色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钟。房间和大厅里都是收拾行李和物品的游客,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大人的说话声和小孩的吵闹声,混杂在了一起,显得格外热闹非凡。
山娃让妻子荣荣带着女儿们,赶紧去房间收拾带来的行李和物品,他和刘宇浩一起去前台结算费用,服务员拿着账单念道:
“住宿费元、存车费1000元、会餐费,野餐包费6640元,总计:元;扣除定金1000元,还需补交元。”
山娃用计算器一笔笔累加,验证无误后,掏出了同城异地的结算汇票,按照结算需要补交的钱数,填写好了汇票金额,交给了前台服务员。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这次出来旅游,虽然花的钱不算少,但看着全厂职工乐不思蜀,开心的样子,感到值了。
曹厂长站在酒店门口,正在和马经理握手道别,一脸感激地对马经理说:
“这次多谢关照!等下次有机会,再来打扰。也欢迎您有空去我们塑料厂里做客。”
马经理笑着应道:
“好的!欢迎再来!祝你们一路顺风。”
山娃和刘宇浩也跟着向马经理和后勤王经理一一道别,然后各自上了车。
当车队驶离渤海湾大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车里有的孩子们玩累了,就蜷缩在妈妈的怀抱里睡着了;有的还忽闪着大眼睛,扒着车窗向外张望,那眼神里充满了依依不舍。
小美美坐在后排座妈妈的身边,头却转向了车窗外,漂亮的双眸注视着外面热闹的场面;小丽丽靠在刘荣荣怀里睡着了,嘴角还带着天真欢快的微笑。
这时,山娃打开了对讲机,对准了刘宇浩的频道,呼叫道:
“喂喂!刘主任!准备好了吗?马上开车返回,出发了!”
“赵厂长!我都清点了一遍,各个车辆人数已经到齐了,可以开车出发!”对讲机里一阵“刺啦刺啦”的电流声过后,清晰地传来了刘宇浩的回答声。
山娃的目光偶尔扫过后视镜里的大酒店,心里有些不舍——这两天的经历,像一场热闹的梦幻,有惊有险、有喜有忧、有累有笑,却格外感到刺激、快乐和幸福。
山娃坐在老上海红旗轿车的副驾驶座位上,系好了安全带,对司机小王一声令下:
“开车!”
“好了!”司机王毅国答应道,早已准备好了,脚踏刹车发动了引擎,再换踩油门,轿车缓缓开出了渤海湾大酒店,车队随后依次跟着开出,排起了长龙。
曹厂长和山娃分别按下了车窗,向着站在大门口欢送的酒店马经理、王经理和服务人员挥手告别,他们也挥手向着曹厂长、赵厂长和刘主任告别……
车队回去因为路线熟悉了,比来时要快了许多。北戴河的海岸线和热闹的街道渐渐后退,车窗外出现了村庄和田野,随着车速的加快,仿佛在向车队倒退着招手告别。
暮色像一块厚重的灰布,沉甸甸地压在兴隆县山城的大街小巷。塑料厂的大门口,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而朦胧的光晕,在地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车队像一条疲惫的长龙,缓缓停下,发动机的轰鸣声,划破了寂静暮色的夜空,似乎也在诉说着这一路的辛苦与疲惫。
王毅国,这位复员军人回来的司机,尽管他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还是强打起精神,转动方向盘,缓缓将车驶向了山娃住的红光家属院。
一路上,街道两旁的树木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像一个个沉默的卫士。偶尔有几只夜鸟扑腾着翅膀从枝头飞起,划过寂静的夜空。
他要把赵厂长一家人安全的送回家,这是他一贯的军人作风,专职司机的职责牢记在心中。很快,轿车稳稳地停在了山娃家的小院门口。他的手从方向盘上缓缓松开,脸上带着一丝开车的倦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可眼神却透着温和与坚定。他扭头看向副驾驶座位上、眯着眼睛的赵厂长,闪着双眸,轻轻说道:
“赵厂长!到家啦!你们下车小心点。”
山娃感到心里暖暖的,看着司机王毅国,笑了笑说:
“老弟!今天谢谢你啦!这么晚了,还麻烦你送我们回家。”
王毅国摆了摆手,带着一脸的诚意回答道:
“说啥呢!我是您的专职司机,送您回家,是我的职责!这不是应该的嘛。”
山娃率先解开安全带下车,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家的味道,混合着泥土与烟火的气息。刘荣荣也喊醒大女儿小美美,让她下车,又抱着小女儿丽丽下了车,她的眼神中满是归家的喜悦与安心。
司机王毅国,打开后备箱车盖,帮着把行李箱和大大小小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搬了下来,还有山娃特意给孩子们买的海螺和贝壳艺术品,也都一一的拿下来。然后告别了赵厂长,开车返回了塑料厂。
刘荣荣赶忙走到院门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嘎吱”一声,院门缓缓打开,仿佛在迎接久归的主人。山娃一边搬着东西,一边迈过门槛,向着院内高声喊道:
“妈!我们回来啦!”声音在寂静的小院里回荡,带着几分急切与兴奋。
屋内,秀兰妈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手中的针线在布料间来回穿梭,她在给小孙女缝补一件旧衣裳。听到儿子的声音,她的手猛地一顿,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她连忙站起身,将针线随手放在一旁,快步向门口走去,嘴里回应道:
“这么晚了才回来,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还好还好!”山娃笑着回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时,两个小孙女美美和丽丽像两只欢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跑到奶奶面前。小美美手里举着海螺,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问:
“奶奶!您看这海螺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