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胧被他箍在怀里,鼻尖蹭着他粗布衣襟上的星果花香,心里那点异样感越发清晰。
唐钊的呼吸还带着未平的急促,指腹却下意识地摩挲着她后颈的碎发——这是他每次心慌时才有的小动作。可从前再急,他眼里也总有藏不住的软意,像融雪时山涧里的水,再烈也带着暖。
今天不一样。
方才他抬头时,眼底除了红血丝,还藏着点别的东西,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慌得厉害。就好像……不止是担心她耗损元气那么简单。
孟胧悄悄抬眼,从他臂弯的缝隙里看向院门口。石阶上空空的,只有暖团的尾巴尖在门槛边轻轻扫动。可她总觉得,方才唐钊拔高声音的瞬间,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是天尊阁的结界出了问题?还是山下传来了什么消息?
她指尖在他后背轻轻敲了敲,像小时候两人在冻土上猜谜时那样,敲出个简单的调子。
“唐钊,”她声音放得更柔,“你方才去后山,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怀里的人猛地一僵,下巴抵着她发顶的力道都重了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没什么。”
可这三个字里的慌乱,却骗不了人。
孟胧心里那点蹊跷,渐渐沉了下去,化成一片淡淡的担忧。她知道,唐钊这是有事瞒着她。
而他会瞒着她的事,从来都不是小事。
孟胧不再追问,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兽。“那我们去看看星果树吧,”她柔声说,“你说过,今年的花要比去年开得更盛呢。”
唐钊的手臂松了松,却没放开她,只是把脸埋得更深,呼吸拂过她的发梢,带着点微颤。“嗯。”他应了一声,声音里的紧绷慢慢化了些。
两人就这么抱着站了会儿,直到暖团用尾巴尖勾了勾唐钊的裤脚,他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孟胧顺势牵住他的手腕,指尖能清晰地摸到他脉搏的跳动,快得有些不寻常。
院里的星果树已缀满花苞,青绿色的骨朵裹着层细绒,风一吹就轻轻摇晃,像藏了满树的星星。孟胧停在最粗的那棵树下,仰头望着枝桠交错的顶端:“你看,这棵树的花苞最多,说不定能结出最大的星果。”
唐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喉结动了动:“等熟了,第一个摘给你。”
“好啊。”孟胧笑了笑,忽然踮脚,从最低的枝桠上摘下片半卷的新叶,“你还记得吗?去年这时候,你在这里教我辨认星果叶的纹路,说能从纹路里看出今年的雨水多不多。”
他的视线落在她捏着叶子的手指上,那截皓腕在晨光里泛着浅淡的光泽,可他却猛地想起昨夜看到的——窗纸上印着她咳得佝偻的影子,帕子上晕开的红,像落在雪地里的血。
“孟胧,”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紧,“要不……我们去山下住段时间吧?就去镇上的老槐树底下,租间带院子的屋子,什么印,什么天尊阁,都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