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他不理人,宋云枝从后面抱过来,掌心落在他的肚子上,轻声道:“谁家的宝宝这么调皮啊,踢到我这里来了。”
“你家的。”林砚知按住她的手,有些欢喜地闭上眼睛。
宋云枝微微勾唇,手臂支撑起来看他,过了会儿翻身过去躺到另一侧,正面看着他。
还好床够宽,不然她都要躺到床下去了。
男子轻抿着薄唇,稠密乌黑的长睫落在眼窝处轻颤,一张脸素净又隽秀,以往她并不是特别喜欢这种长相,但是如今,好像就爱这般模样。
宋云枝伸手握住他一缕长发,指腹在他脸上轻轻摩挲。
林砚知动了动,抬手抱住她,“陛下该睡了。”
“砚知为什么长这么好看?”宋云枝黏糊糊地蹭过去,捧住他的脸吧唧一下,“还好是我的。”
男子掀开眼帘,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宋云枝立马退开来,有些怂道:“孤错了,孤不吵你睡觉了。”
林砚知蓦地笑了起来,伸手将她抱紧,主动亲过去。
“肚子,当心肚子!”宋云枝急忙道,生怕伤到他。
唇上潋滟着水色,林砚知抵住她的额头,哑声低语,“枝枝是我的。”
“是你的,你冷静冷静。”宋云枝按住它,又抬手去轻拍他的后背。
林砚知闭上眼睛,“枝枝,如果不是小凰女怎么办?”
“不是小凰女也好,都好。”宋云枝揉揉他的脑袋,“乖乖睡觉。”
“陛下会不会不要我?”他轻声问道。
“林砚知,不许胡思乱想,怎么又哭了,不哭不哭。”宋云枝笑哄着,许太医说怀孕后情绪多变伤感,她现下是全领教了。
“枝枝亲我。”
“好,亲你。”
“抱紧。”
“抱着呢。”宋云枝轻抚着他的后背,“不应该叫你小笨鸟,应该叫你爱哭鬼。”
林砚知低头埋到她颈窝处,“以前不爱哭。”
是遇到她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宋云枝哑然失笑,“没事,我都喜欢。”
两人一来一回地轻声说着话,渐渐入睡。
翌日早,宋云枝被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正要发怒,对上林砚知红了一圈的眼睛,她瞬间惊醒过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陛下,好像要生了。”林砚知倒吸一口冷气道,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突起,牙关间吐出一个字,“疼。”
宋云枝眼皮一跳,急忙下床,鞋袜都没来得及穿,狂奔出去,“王海,叫太医,还有接生的!”
随后又飞奔回来,手足无措地扶着林砚知躺好,声音发颤道:“不怕啊,砚知不怕。”
“枝枝,如果我......”
“没有如果,你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宋云枝打断他的话,神色紧绷,看到匆匆进来的宫人们,握紧林砚知的手,“他们接生是最有经验的,你别怕,会没事的。”
林砚知点头,朝她露出一抹笑。
宋云枝眼睛一红,撇开头去。
想到有顺产止痛的药,立马回头吻上他。
一股暖流蔓延至四肢,林砚知疼得僵硬的身体好似恢复了知觉。
他有些怔愣地看向宋云枝,“陛下?”
“还疼吗?”宋云枝握着他的手捂热,“是我不好,都怪我。”
她如果第一时间想起来,他就不会痛了。
林砚知笑着摇头,“谢陛下。”
刚才那一会儿,他真的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甚至连自己的后事都想好了。
看到他笑,宋云枝却忍不住哭了。
屋内屋外的宫人们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饶是不再痛,依旧折腾了一上午才将孩子生下来。
婴儿的哭声在屋内响起,许太医将孩子抱过来,跪在地上,双手托起递到宋云枝面前,“恭喜陛下,恭喜凤君,生了一位小凰女!”
林砚知侧头看过来,眼睫微颤,伸手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小脸,压在心头的石块落地。
宋云枝伸手将孩子抱过来,又哭又笑道:“坏家伙,等你长大了,孤要揍你!”
众人:“......”
孩子哭得哇哇叫,宋凤羽在外头急得不行,拽住跑出来的小太监,“如何,可平安?”
“给太尊陛下报喜,小凰女和凤君都平安!”
“好!好!赏!通通都赏!”
宋凤羽激动地笑起来,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不时地朝门口张望。
屋内,许太医给林砚知和小凰女瞧了脉象,确认都无碍,这才缓缓退下。
宋云枝看着怀里乖乖软软的女儿,又不禁看向林砚知,低声道:“她肉乎乎的,难怪折腾了那么久。”
“嗯。”林砚知有些累,伸手握住她的手,笑着道,“陛下给她取个名字吧。”
宋云枝想了想道:“叫宋知蕴可好?”
林砚知稍愣,低声道:“陛下,这不合规矩。”
“孤说好便好。”宋云枝莞尔一笑,把孩子放到他身旁,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睡会儿。”
林砚知看向女儿,又看向她。
宋云枝又亲了几下,“不走,我和女儿都陪着你。”
“饿了。”
宋云枝看向他的肚子,赶紧让人送吃的过来。
吃了点东西,林砚知沉睡过去。
宋云枝给他盖好被子,趴在床边看他们父女俩。
“陛下,太尊陛下在外头急坏了。”王海站在门口轻声提醒道。
宋云枝点了点小团子的脸蛋,小心翼翼地将她拢到怀中抱紧,“让母凰进来吧。”
“是。”
话音刚落,宋凤羽就进来了,满眼放光地看向宋云枝怀里的孩子。
“母凰抱抱。”宋云枝将孩子递过去,一脸骄傲。
宋凤羽笑着抱过来,顿时坐在旁边椅子上不走了,专心看孩子。
宋云枝收回目光,回了床边守着林砚知。
“陛下,你的玉佩呢?”宋凤羽出声道。
宋云枝在腰间摸了摸,想起来道:“给砚知了,怎么了母凰?”
宋凤羽愣了下,又觉得挺合理的,“那凰玉可以避百毒,亦可以增强体魄延年益寿,本尊原想着给小孙女戴。”
“只有一块吗?”宋云枝出声问道。
“嗯,不过你既给了砚知,那本尊再去让人做一块。”
“谢母凰。”
“不必谢,等下留一碗血就好。”
宋云枝:“......”
入夜,林砚知睁眼就看到了宋云枝。
肚子有些空荡,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他双手支撑着坐起来,发现之前的不适感似乎全部消失了。
就好像吃了什么洗髓伐经的丹药,浑身都轻盈无比。
“慢点,我扶你。”宋云枝放下孩子,连忙过来。
白色的纱布在面前一晃而过,林砚知立马握住宋云枝的手,“怎么受伤了?”
“小伤,无碍。”宋云枝抽回手,扶着他坐好,轻声道,“许太医说你明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现在还有哪里难受吗?”
“没有,陛下到底是怎么了?”林砚知拧眉道。
宋云枝无奈,解释道:“放了点血去做凰玉,过几日就好了。”
“凰玉?”
“嗯,就是你脖子上戴的玉佩,孤多放了点,到时候咱们一人一个。”
林砚知:“......”
他低头看向自己脖子上的玉佩,依旧红得耀眼,甚至比以往多了几分澄净透彻。
他将玉佩取下来,挂在宋云枝的腰间,“陛下自己拿着。”
宋云枝垂眸看了眼,伸手将人抱紧,低头在他唇上轻啃,“你是打算日后身子不好了,让孤再纳其他人?”
林砚知茫然地抬头看她。
宋云枝把凰玉重新戴回他脖子上,“一辈子都不许摘下来,不然孤就去宠幸其他人。”
“不行。”林砚知一脸认真地摇头,仰头咬住她的脸颊,“枝枝是我的。”
宋云枝轻笑,将被子往上扯了些,“是你的,饿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想看女儿。”他轻声道。
宋云枝转身去抱孩子,轻轻放到他怀中,“我去让人送吃的。”
林砚知点头,目光落到女儿白白嫩嫩的小脸上,肉嘟嘟的,睡得很香。
他小心翼翼地亲了亲,看到小家伙小手扑棱了下,忍不住扬唇笑起来,蹭了蹭她的脑袋。
他生了一个和陛下一样漂亮的小宝宝。
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林砚知出月子那天,外面下起了大雪。
宋云枝下朝回来,一边走一边手搓了两个雪人。
王海见女帝陛下心情好,笑眯眯地哼着调子,手里也捧了一堆雪,想着等会儿陛下要用。
宫殿内烧着炭,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手里的雪人就融了不少,宋云枝看了眼旁边被宫人们看护着的女儿,接着大步进了屋。
男子一身淡紫色的长袍,肩上披着毛裘,眸光温和。
“砚知,看我做了什么?”她举起手里的雪人,笑意明媚。
林砚知伸手要接,宋云枝立马避开,“别冻着手了,我给你拿着看。”
“枝枝怎么只做两个?”
“你和女儿呀,做得像不像?”宋云枝笑着道,盯着雪人看了半晌,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应该把我也加上。”
“王海,再挖点雪来。”
“来了陛下!”王海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满脸堆笑。
宋云枝擦干手,牵着林砚知坐下,“马上就好,砚知等我一下。”
女子手指微红,林砚知将旁边的手炉拿过来,安静地坐在旁边等。
王海一脸慈祥的笑,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等女儿长大了,我们就可以带她一起玩了。”宋云枝一边念叨着一边将小雪人做好,“到时候我就退位,让她去当女帝。”
“想想还要等十多年,她如果能快点长大就好了。”宋云枝叹气。
林砚知:“......”
“好看吗?”宋云枝起身过来,把三个雪人放在一起,眼底是温柔的眸光。
林砚知看向她的脸,怔怔地点头,“好看。”
他此生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就是她。
将烧热的手炉塞到她手中,林砚知伸手拍掉她头上的雪花,“枝枝今日上朝遇到烦心事了?”
“也没有,就是听她们念叨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趣得很,谁家偷了谁家的鸡,官司竟告到我这儿来了。”
林砚知哑然失笑,“没有大事,陛下应当高兴。”
“那是自然,只是比起听这些,我更喜欢听你弹琴。”宋云枝捂热自己的手,伸手过去抱人。
林砚知主动凑过来,侧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下,“今晚就给陛下弹。”
“累手。”
“身体早就好了,不会累。”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颈窝,“许太医说我的身子比以前都要好,一两日不是问题。”
宋云枝抬手捏住他的耳朵,“林砚知,我记得你第一次侍寝很矜持的。”
“那枝枝喜欢什么样的?”他笑着问,从耳边抓下她的手放在腰间,“矜持的还是大胆的?”
指尖触到丝质的薄纱布料,宋云枝眉心一跳,轻咳道:“大冬天的,多穿点。”
“嗯。”林砚知将她的手拿开,系紧衣服。
宋云枝没出息地看了眼,欲言又止,终是没忍住抱着人吻了会儿。
林砚知目光闪了闪,眼底是意料之中的笑意。
中午用过膳,哄着她们父女俩睡下,宋云枝回了勤政殿看折子。
王海见女帝陛下的火气莫名变大,收敛了笑容,战战兢兢地守在旁边伺候。
中间凤君差人送来了降火的凉茶,女帝陛下一边骂一边全喝了。
到了晚上,皱了一天的眉头突然就松了。
他不解其意,依旧小心伺候着。
晚上哄了会女儿,宋云枝照常马不停蹄地抱去了宋凤羽那儿。
“你这混账,本尊昨晚就没睡好。”
“母凰劝孤生的,带一晚都不成吗?”宋云枝将女儿递过去,“特别乖的,今晚母凰带。”
“混账,这都几晚了?”宋凤羽骂骂咧咧地跟上去,又怕摔着孩子,只能放慢脚步。
宋云枝走得极快,雪地里只留下一长串脚印。
宋凤羽低头看向孩子,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哭不闹的。
她蓦地笑了起来,稀罕地亲了亲,赶紧抱着人回去,“这么晚才送过来了,想死本尊了。”
老嬷嬷站在旁边忍不住发笑,“太尊陛下怎么不直接跟陛下说,陛下应当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