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亦步亦趋地紧跟着韵一的脚步,来到了书房。
韵一往案前一坐,面色如寒霜般阴沉,目光中带着几分思索,仿佛要将团子看穿。
团子见韵一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心中惴惴不安,以为自己突然来此惊扰了她,惹她不快,随即垂下头,如做错事的孩子般:“主子,人界酒楼经营得很是不错,我……我此番没有打招呼便贸然前来,是怕……”
韵一见团子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抿了口茶:“怕什么?”
团子猛然抬头,目光如炬,直直地望向韵一,正色道:“主子,你乃是魔尊,本与正道就如同水火般不相容,那狐族千余年来,皆是与仙深两界交好,更何况,你与那狐帝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眼下六界战火纷飞,这只狐狸竟弃仙域投奔魔界,谁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韵一见团子神色凝重,想来是真的忧心此事,随即开始暗自思忖起来。
团子见韵一垂眸不语,生怕她不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急忙高声喊道:“主子!那只狐狸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我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韵一缓缓掀起眼皮,神色中带着几分不耐烦,说道:“照你这么说,那涂山箐与仙域交情匪浅,那你又算什么呢?”
团子瞬间呆立当场,他又怎能不明白韵一的意思。
还未等他开口为自己辩解,便听到韵一那如寒潭般冰冷的声音:“你与涂山箐,本就同属上古灵兽一族,只不过你金陵一脉如今只剩下你这根独苗罢了,若是单从立场上来看,你又比他可靠几分呢?”
团子被韵一这话讽刺得脸色犹如变色龙一般,变了又变,想当初他本就对认韵一为主之事一百个不情愿,若非洛尘强势相逼,他定然不会愿意与韵一有半分瓜葛。
可如今,他还能苟活于世,还能在人界过着安稳的日子,全是拜眼前这个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女人所赐。
想到此处,团子心中愈发七上八下,犹如做贼心虚一般,急切地解释道:“主子,我与您之间可是有契约在身的,与那只狐狸又怎能相提并论。”
韵一凝视着团子的双眼,见他眼中盛满了焦急,那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不似伪装,口中的话也如鲠在喉。
团子站在书房中,目光灼灼的看着韵一,仿佛在等待她认可自己的衷心。
时光悠悠,韵一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才轻声说道:“团子,想当年本尊无意间救了你一命,这便是上天冥冥之中注定要让你重获新生。本来你跟在我与白泽身边,在人界经营着酒楼,过着这平淡如水的日子也挺好,”
说到这里,韵一的神色中流露出几分怅惘,稍稍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然而如今,他已经离去,我在这六界之中也已无所牵挂,唯有替他报仇这一件事,是我此刻心心念念的。可你,若是跟着我,终究是会被卷入这摊浑水之中。”
团子的面色如坠冰窖,瞬间阴沉下来,他慌慌张张地开口解释道:“主子,我……”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韵一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本尊所走之路,乃是一条有去无回的绝路。于你而言,本无需涉足,今日,本尊与你解除这契约,人界的酒楼便归你所有,从此刻起,你将重获自由。”
团子被韵一的这番话吓得魂飞魄散,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他像捣蒜似的急忙磕头认错:“主子,我错了,我日后再也不说那只狐狸了,只求主子不要弃我于不顾。”
团子的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才磕了几下,额头便已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韵一见此惨状,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
她暗自思忖,当初也没人告诉过她,这金陵一脉的脑子竟然如此愚笨啊?
只见她玉指轻颤,团子便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止住了那磕头认罪的动作。
随即,韵一未等团子回过神来,口中便开始念念有词。
不过须臾,团子胸口处便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一个红色的符咒,宛如实质,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紧接着,韵一目光一凛,指尖轻轻一挥,那符咒便如薄纱般渐渐变得透明,而后如烟雾般消散不见。
原本跪立在地的团子,在那符咒消散不见后,如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瞬间跌落在地。
团子明显感觉到,就在刚才那片刻之间,他与韵一之间的契约已如烟云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韵一看着跌坐在地的团子,厉声道:“速速离开魔界!不可再多逗留,日后若是有人问起你我的关系,权当不认识本尊。”
她说完这话,便果断拂袖而去,只留下团子一人在书房内,欲哭无泪。
随后,韵一才回到院中,便瞧见涂山箐坐在殿门前的台阶上,眼巴巴地望着院门,那模样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见到韵一回来,他连忙起身,扯着嗓子急吼吼地开口:“一一,你可算是回来了。把我担心坏了,那个小东西呢?他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涂山箐边说,目光边往韵一身后张望,却没见到方才跟着来的团子,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韵一仿若未闻,头也不回地快步踏入殿中,绮梦见韵一归来却没见到团子,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上,刚要开口询问,就听到韵一的声音传来:“绮梦,速速将团子送回人界!”
绮梦听着韵一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心中暗暗咒骂团子是个不争气的主儿,才来便被打发走了,再瞧瞧韵一面沉似水,也不敢开口劝,只得如捣蒜般躬身应下:“是,主子,属下这便去。”
紧跟在身后的涂山箐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倚靠在门框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绮梦,缓缓道:“看吧,挑拨本少与一一关系之人,就如同那过街的老鼠,终归是被一一厌恶的。”
绮梦看着涂山箐那得意的嘴脸,心中暗暗翻起了白眼,暗道:“狐族一脉,何时变得如此不知羞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