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有事没事?”老墨不以为然地说道,“平安大哥是去追人比速度的,不是去搞对象耍流氓的。就算不是咱们队的队友,不认识,那又能怎么样呢?比赛比赛走路速度也不可以吗?你看咱们前队这些人,有男队员也有女队员,谁会误以为平安大哥不正经呢,没人吧。”
“这也得分怎么说,他走得快在前边走没有人会误会他,可他要是在屁股后边紧追女生不放就不好说了。反正要是我啊,有可能觉得他居心叵测像是坏人。”刚才要停步的两个女生中的一个这时开口表态道,“现在心理变态的流氓可也不少呢,不能不防。你们这位平安大哥长得又那么五大三粗的,话也不多说一句就在后边死追人家那两个女孩子,让旁观者看见了也容易闹误会啊。”
“也是啊,这么干是有些不妥。”那个戴眼镜的年轻男生也开口赞同道,“要不咱们喊喊让他停下来吧,万一真让那两个女生误会了不好。关键我刚才好像还觉得那俩女生长得都挺漂亮的,年纪也不大,这要是……”
“你什么意思啊?”我有些不满地说道,“那些年岁大长得一般的女士就没人骚扰和耍流氓了吗?你这是性别……哦不是,是外貌歧视,懂吗?哪有你这么给流氓分类定义的啊,坏人会在乎这些外在条件吗?”
“谁说不在乎的?”年轻男人很是不服气地反驳我道,“你看过统计数据没有啊?性犯罪受害者的年龄主要就集中在十四五岁到二十五六岁这个黄金年龄……”
“哎哎哎,咱们这是在讨论如何避免闹误会,不是研究犯罪心理,你们都少说两句那些没用的吧。老付,赶紧让平安大哥停步吧,再追下去是容易出事。”大明白开口打断了我们说道,“你嗓门大,你喊他吧。”
“这不是谁嗓门大不大的问题,就平安大哥那个性子,犯起牛劲来谁拉得住他啊。”老付摇头叹息着,不过还是扯着嗓子卖力地喊开了,“平安,回来!大明白要给你介绍对象,要你的艺术照和家庭财产证明,他外甥说……”
“打住,打住!”大明白连忙制止道,“给他介绍对象有我外甥什么事啊?你瞎说八道什么呢?这都挨得上吗?再说平安大哥也不认识我外甥是谁啊。”
“哎呀,你外甥不是空管的嘛,以前还开过飞机,他认识的女孩多嘛。上次老墨我们聊天时和平安大哥提过一句,这他肯定有印象的。”老付不得不低声解释道,“你现在想叫住他就得先分散他的注意力。”说着他就又大声地冲远处的平安大哥喊道,“他外甥说认识个寡妇,带着个孩子,今年才三十……”
“你小点声吧,小点声!”老墨推了老付一把说道,“你再喊两句我助听器又得回医院重新做调试了。好家伙,你跑这儿打广告诈骗来啦?一会儿平安大哥没叫回来,这全村的光棍倒都让你给撩拨起了兴致……”
“吱呀”一声门响,我们身侧正在经过的一户民房的院门开了,还没见到有村民跳出来制止我们乱喊乱叫呢,就先看到了一条大狗低吼声中蹿了出来。这条狗很大,又高又长,全身毛发棕红,眼睛瞪得滴溜圆。最显眼的是它的肚子,鼓鼓着,不注意细看的话还以为是长了一头猪的肚子呢,特别的浑圆。它冲出院门看见我们这么多人,也不害怕,更不犹豫,头和前肢一抬就人立而起,迎着离它最近的两个女生就撞了过去,看样子是要先扑倒了再下嘴嘶咬。
这一来吓得那两个女生“妈呀”一声惊呼,急忙分开后退躲闪。也不知道是这两个女生退得迅速还是她们的喊叫声吓住了这条大狗,总之,这条狗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没扑到人就前爪一沉落回到了地上,晃着尾巴吐着舌头瞪视着我们这几个如梦初醒的过路人。没过两秒钟就又低吼了一声,朝着我们再次冲了过来。
这回看它攻击的方向应该是把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当成目标了,蹿到了年轻男人身前依旧是头一昂,后肢发力,前脚抬起去搭人的双肩,如法炮制要扑人。年轻男人似乎被惊呆了,他没那两个女生的反应速度和应变能力,见这条大狗站起来比自己还高,张着嘴吐着舌头冲自己扑过来就慌了。只来得及双手抱头抬起胳膊肘护住了咽喉,只喊了一声“救命”就双膝一软原地蹲下了。
我见形势不妙,忙反手去拔背包上的登山杖,准备用登山杖猛抽这条狗的脑袋打退它。虽说年轻男人原地不动会吸引住这条狗的注意力,但是它一旦得手,尤其是撕咬见血之后,动物的兽性就会大发,到时候我们这些人没有谁可以说自己是绝对安全的。这条狗又这么大,打它别处肯定不管用,只有照准它脑袋上的眼睛和口鼻处下死手猛砸猛戳才能及时挽救队友的安全。
我脑子虽然转得不慢,但手慢了。毕竟这是冬天,缩手缩脚地都成习惯了,现在猝然遇袭终归是晚了一步。眼看我的登山杖还没抽出来呢,这条大狗就已经要扑到年轻男队友的身上了,一旦按住了它就该下嘴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猛听身旁一人大喝道:“宝贝儿!看这儿!”话音未落,一条人影就闪至年轻男队友的身侧,竟然一把将那条人立于空中的大狗抱了个满怀,就像熟人见面拥抱一般,这一人一狗就这么死死地抱到了一处。说实话,这个动作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登山杖抽出来了也不敢下手了,因为这时我看见是那个叫老墨的男队员正伸开双臂拥抱着这条大狗,在原地转上了圈子,就像舞池中的人们搂着舞伴在跳舞一般。这条大狗说来也怪,竟然没有奋力反抗,就这么配合着老墨在原地转起了圈子,边转还边摇晃着尾巴,转够一圈就开口叫一声,似乎很是享受这种运动。
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老墨认识这条狗?或是他经常来这里和这家的主人比较熟识?否则他怎么敢和这么大的一条狗用这种方式见面打招呼呢。由于我脑子想得一多,手举着登山杖就停住了,不敢再动击打这条狗的念头了,只能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老墨搂着这条狗转圈。
老付应该是脑子比较灵活的那种人,二话不说冲过来拖拽起蹲在地上的年轻男队友就向后退,似乎他认为这条狗只是暂时被老墨控制住了,未来会怎么样还不好说。我见他如此谨慎也就随着他们向后退,留出了一小块空地看老墨这抱住狗跳舞的把戏如何收场。
就在此时,院门“哐当”一声彻底地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举着根半黑半黄的木头棍子走了出来,见到眼前的这副景象也不吃惊,照着狗的后背直接就是一棒子打了过去。“嘭”地一声闷响,明显能看到大狗的全身一振,狗毛上的灰尘都飞了起来。大狗呜咽哀嚎了一声,身子一缩,与老墨脱离了接触,头一扭就夹着尾巴又蹿回了院子里。
老墨身上一空,笑着说道:“别打它啊,打伤了就不好了。它这就是寂寞了,想找人陪它玩呢,这狗挺乖巧的。”
白头发的老人见狗溜进了院子才开口对我们说道:“你们没人受伤吧?这狗不咬人,它就是老糊涂了。耳朵和鼻子都不太灵了,眼神也不好使了,一见到有人来就以为是自家的亲戚呢,见谁扑谁,特别容易吓到别人。”说着也不等我们几个人回话就自顾自地转身进了院子,还顺手把院门给关上了。
“这位也太不见外了,真把咱们都当成亲戚啦。”大明白有些不高兴地抱怨道,“这院门是谁打开的?这里边肯定有阴谋。不行,这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行了吧,别多事了,快走。”老付开口打断了他说道,“咱们没人受伤就是万幸啦,再纠缠下去肯定更麻烦,时间咱们就耽误不起。”他边说边扭头问年轻的男队友道,“没事吧兄弟,我看你刚才自我保护的挺到位,应该没受什么伤,还能走路吧?”
“能。”年轻的男队友点头应道,“刚才就是紧张了,谢谢你了,付大哥。”
“小事一桩,走吧。”说着老付就带领着我们几个人迅速地离开了这个养狗人家的门口,边走还边回头张望,见没有别的队友跟过来就转头对老墨说道,“还是你行,真不怕那条狗咬你啊?”
“咬啥咬啊,它牙都老得没剩几颗了,快死啦,估计它能走在那家老人的前头。”老墨似乎很有自信地说道,“我一看它尾巴就知道它不是出来咬人的,是出来玩的,和咱们这些人差不多,都是搁家待烦了出来散心的。你们别太紧张了,得学会和狗打交道,能看懂它们的肢体语言就不慌张了,知道不?别动不动就激动。”说着他又扭头对我说道,“兄弟你咋称呼啊?看你刚才的样子还准备打狗是咋地,钱多烧得啊?不怕被人讹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