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房子旁边的砂石土路越过了这座房子,在山崖下边贴着石壁的地方看见了第二座房子。这是一座二层小楼,同样的就地取材,唯一不同的是体积,是更高更大的一座房子。从窗户的数量和它们之间的距离上推测,这应该是一座三开间的二层小楼。一楼只有一扇只容一人进出的木头门半开着,二楼倒是有三个窗户,但也都是关着的,不见有人活动的迹象。这座小楼紧贴着石壁,上方的山崖断壁构成了天然的屏障,似乎只要不刮狂风,即便是有暴雨来袭,这座小楼也不会被淋湿。
此时阳光正直直地照射在石壁和小楼的正面,我抬头隐约望见一个黑色的人头出现在了二楼的屋顶,估计是走在我前边的那对男女正在二楼楼顶闲逛。我犹豫了一下,考虑是该继续沿着土路前进呢还是也进这座小楼里面去看一看。不过看这座小楼的外观尺寸,似乎它里面也没有多大的空间可供人栖身,进去了能看什么呢,到二楼楼顶回首远眺来时的山景吗?似乎这是唯一能提起兴致的事了。土路向前不到三十几米就延伸进了一个山洞,看样子这条路还要钻山过一段隧道。黑乎乎的洞口有五六米高,四五米宽,不知道里面的状况也不知前方道路是否还有曲折。
我静下心听了听,楼中没有动静,二楼楼顶也听不到交谈的声音。黑色的头发还在楼顶,证明没有人离开和走下来。洞中寂静无声,似乎走在前边的其他队员都已经离开这里远去了。身后隐约传来了踩踏砂石的脚步声,很明显,后边的队友赶上来了。
我想了想,掏出了头灯,顺着土路走进了山洞。一进山洞我就吃了一惊,这里比我想的要小得多也短得多。在头灯光亮的照射下,我很快就看清了这个山洞的内部结构。进深非常地短,从洞口到山洞最里侧的石壁充其量只有七八米,宽度有个五六米,高度最多是六七米的样子,典型的口有多大肚子就有多大的青蛙模式。
左手边的石壁明显颜色更深一些,走到近前用头灯仔细照了照就能确定是水的原因。这面石壁似乎有水正在不断地渗出,在这面洞壁的下方,贴近地面的地方,有一个大小如脸盆的石碗,应该是人工打磨出来的,里面竟然盛有多半碗的清水。由于洞壁上还不断有水渗出和滴下,所以碗中的清水并不平静,随着滴落的水珠还在不断晃动着。
我平复了一下心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太够使了。山上有水源这件事是我提前就想到的,没什么好奇怪的。问题是这处水源为什么不结冰呢,山下水潭和储水池里的水都冻得死死的,这山上洞中的水怎么可能还是液态的在流淌呢?这洞里应该终年不见阳光,温度肯定高不到哪里去,难道这里还是一处温泉的泉眼吗?想到这里我就伸出了一根手指探进石碗中试了试,冰冷刺骨的寒意立时就传导进了我的大脑,看来这里的水虽然还未结冰,但温度却并不高。
可我现在困惑的并不是这些,我觉得奇怪的是我的队友去了哪里,我身前的那些前队队友都走到哪里去了呢?这个山洞里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有什么没什么一眼就能看清楚。脚下土路延伸到洞壁就停止了,这是一条死路,不存在什么继续走下去的路。
我走错了吗?前边的队友不是进了这处山洞,他们走到别的地方去了?可在走过来的路上我一直都没看见有人啊,哦不对,有人,至少有两个人嘛,就是我一直尾随并在洞前那座二层小楼上闲逛的那两个男女。可光有他们俩似乎也不对,我记得我爬大坡的时候,看见身前还有不少的队友呢,至少得有十几个人。再说大明白和老付老墨他们应该也走在我前面呢,不行,我得去找找他们,他们那么多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不过他们似乎也不像是都挤进刚才那座二层石头小楼了,那座小楼里面的空间比这山洞还小呢,应该容不下那么多人吧,即便容下了也不可能那么安静啊。
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思我调头又走出了山洞,不想迎面撞上了尖刀和零零岁与闯红灯的猫,他们三个人的身后不远处还有八九个队员也正在朝这个方向靠拢过来。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尖刀就抢先开口了:“马哥,你怎么又回来了,有事?”
“他还能有什么事啊,肯定是有东西丢了吧,看他那一脸的倒霉样儿,有事也准没好事。”闯红灯的猫对我依然怀有极大的不满说道。
我没功夫搭理她的挑衅,边向那座二层小楼走去边问尖刀道:“尖刀,你看见人了吗?咱们前队的队员,包括大明白、老墨、老付他们。”
尖刀见我没有停留,又心不在焉地与他擦肩而过,就愣了一下答道:“没有啊,我是一直远远跟着你过来的啊。大明白他们我后来一直就没看见,我还以为……哎,你去哪里啊?那边是咱们过来的路,你往回走干嘛去啊?”
“我找人,前边是死路。”我边走边解释道,“我前边的人好像都进这座小楼啦。”
“什么?都进……没人,我们刚才进去看啦,没人。”零零岁随口说道。
我没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她和闯红灯的猫是一起的,肯定都对我有些看法。她们想通过言语刺激挑衅我,我可以不理不睬假装没听见,但如果想通过谎言欺骗和愚弄我,没门。我自己有手有脚,完全可以靠自己搞清事实真相。只要不犯懒和有时间,我一定可以戳穿她们的谎言。
我暗中鼓励着自己推开门进了二层小楼。一层空无一物,三间房子的面积其实内部就是一个完整的空间,中间连堵隔断墙都没有,只在进门后左手边靠墙处有一道木质楼梯通向二层。昏暗中我能凭借着头灯光亮判断出木质楼梯被刷成了红色,与门窗外部的颜色一致。楼梯台阶和扶手上的灰尘不少,但脚印和手印也不少,证明这里最近无人久居和打扫,但进来乱转的过路人似乎不少,想来我不是第一个进来观光的人。
心中想找人脚下就没有停留,我顺着楼梯上到了二楼。二层和一层一样也是空空如也,除了灰尘就只有透过窗户缝隙照进来的阳光洒在石头地面上。厚厚的灰尘上似乎只有两串脚印,很明显,有两个人曾经来到这里走了几步,凑到窗户那里看了看就又退回到楼梯这里了。
我见这层也没有人就继续向上爬,三层是露天的,没有屋顶,头上就是山崖上方的山体断面了。脚下二层屋顶上边铺了一层木板,两三厘米宽的一块块木板构成了三层的地面。这里有人,有三个人,三个并排坐着的泥人。
虽说这三个泥人我以前都没见过,但我还是一眼就确认了他们的身份,木雕泥塑的三个人形神像,应该是三位神仙的泥塑雕像。除此之外三层也是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我要找的人也没有我之前大胆猜想的路。
狐疑失望之中我踱到三尊神像前仔细打量起它们。三个都是中年男性的外貌样子,虽说面部表情各不相同,但浓眉大眼、鼻直口阔、面色白皙、胡须连鬓是一致的,漆黑的头发都梳在了头顶上边。有一个戴冠冕的,一个裹头巾,还有一个戴的是发冠。身上都穿着黄色的衣服,披着红色的披风。腿上看不清,被黄色的衣服覆盖了。但脚部能看到,都穿着靴子,有头和无头的靴子。神像前既无牌位也无拜垫,甚至连个石台都没给他们保留,就这么干坐在地上,一点神像的气势都没有。由于此时我是站着的,他们三位是坐着,所以我颇有些俯视的意味。
我搜肠刮肚地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这三尊泥像塑的都是谁。反正不会是我平时常见的三清,那三位之中有一位是白胡子白头发,而且衣服也不似这般一致和统一。是刘关张吗?可那三位的衣服绝对不可能都是黄色的啊。这……算了,先不想了,中国的神仙太多了,我数不过来的。有人统计有近三千之众,要是再算上神兵神将的话没有百万也差不了多少,外貌形象我更是不能一一辨明。但不知道名字并不代表不重要,更不意味着可以轻视,于是我恭恭敬敬地冲三位神仙鞠了三个躬,表示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他们清净的。
我刚直起身准备下楼就听见身后楼下传来了尖刀的叫声:“马克,路呢?前边没路啦,那个山洞是个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