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
久违的放松时刻,一群人在沙滩上打排球。因为实力悬殊,打着打着就开始泼沙战术,论起耍无赖个个都是好手。
别墅高层的阳台,夏有米拿着画板望向看不见尽头的蔚蓝。
身旁泳池有两个人影浮跃。
随着“哗啦——”水声绽开,布利起身拿过躺椅上浴巾裹好。他慢悠悠将门口送来的饮料端到夏有米身前,瞅了眼画作进展笑问道:
“轮到哥哥了吗?”
夏有米抬眼,否定地摇头。
“好吧,不急,哥一点也不失落。”布利躺回椅子上,再结实的藤椅也经不住他的分量,发出了吱呀几声惨叫。
“下下幅......”
“哥哥不伤心,不,诶?是吗!下下幅就是给哥哥画的了?”布利侧身惊喜望过来,眼里带着亮闪闪的光芒。
“嗯。”
确认了妹妹的回应,布利忽然又开始自我否定。
“不着急的!哥哥的画不急!尤黎可以先玩点其他的游戏!”
“没事。”
“好吧,听小尤黎指示!”
两人正讨论着画作的主题,另一人也从水下现身,是瓦勒。
他同样穿上浴袍,拿着玻璃杯坐在附近的藤椅上一言不发。
布利见怪不怪了。
自从接妹妹回来,他观察到的两人相处就是这样不咸不淡。并且,尤黎性格变了不少,没那么开朗了,话也很少,没有跟基地内众人交流的兴趣,尽管剩下的人对他们兄妹都挺友善。
除了回布利几句,一般非生存必要的闲话她都不跟人说起。
身为兄长,他既心疼妹妹被动遭遇的变故又默默感到知足。
似乎这样才正常。
传统意义上远离社会的生活该有的依附感。
没有了拼杀,也没有繁衍想法,他就显得比其余人要多一份养自家孩子的责任。
瞧着大人感十足。
布利偶尔看不破自己难受在哪,在他看来,这样悠闲的生活已经是极致的美好。
可又能清晰感受到尤黎不愿沟通情有可原。
大哥说,想不明白就不要多想,好好照顾,满足她的要求就行了,不是什么脆弱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目标。
布利不明白大哥是怎么知道的。
基地所有人都看得出瓦勒跟尤黎关系不好,他们连个眼神都不碰,从来不会直接沟通,一直是布利在中间传话。
有人猜,估计是老大不爱交流,渐渐将一个活泼小姑娘给闷坏了。然后就染上了老大的习性,印象深刻,再也改不过来。
这个说法被大多数人支持,但布利不明白,为什么两人如此默契。
只是互相不来往。
老大再能懂人心,能有他这个亲哥哥熟悉?
可结果是,
有些不爱说话的妹妹正是跟老大说的一样,她不觉得或害怕独孤,这仅仅是她选择的生活方式,唯一的亲人配合她就好。
不咸不淡也是活。
虽然,
后来布利都是按照瓦勒的意思跟尤黎沟通。但他还是加入了自己的独特想法,偶尔跟妹妹耍宝,倒也能换来笑脸。
瓦勒没说的是,夏有米其实是在不喜欺瞒。
被她察觉到了,一直跟基地有沟通这件事,还将她蒙在鼓里,看似互相信任。结果却是最重要的底牌没能展露,如果她再软弱些,是不是跟着他在乜雾里希逃亡时,或逃亡前就该适应不了了呢?
他不能用实情来解释,什么她坚强心态好,这些对方能适应荒岛环境的理由,来辩解他不告知的行为。
但无所谓,似乎,在傻布利的调节下,能看出众人口中“自闭”的夏有米实际再次适应生活。
他没多嘴,也配合着对方。
其实,
有心理问题的夏有米,才是她在当下环境最好的保护色。
只他们三人明白就好。或者说两人领会,布利照做就好。
遥遥海面,
有新鲜的乐子送上门,那才是他们主场。
举杯,
不等于遗忘。
......
乜雾里希的巨型焰火,带走了一切秘密。
没人知道当天从克兰塔大陆赶来,执行任务的头领是谁,所属的派系又是谁。在轰鸣中,似乎也彻底将灰白两界的隔阂消除。
迎来普世意义的胜利。
也没人知道普尔曼有没有逃出来,兴许,他逃出来也不会再用回原来的身份。
那背负着欧尔韦斯岛上无数家庭的希望,他根本还不起。
只是,
在后续坚持研究瓦勒踪迹和追寻的人中,有一位年纪与普尔曼差不多的名人。
据说,参与了数次抓捕,有无数次交锋。
每一次都能安稳地逃离,可这样的话术渐渐不被人认可。
大家只当他是个臆想家。
连同他笔记中写的,曾是瓦勒属下的内容也没有人相信。
毕竟,一个灰界的人怎么可能当上白道巡查长官,还逃开撤职惩罚,继续带着无数人牺牲在追瓦勒的路上。
他敢说,也没人敢认呐!
什么他的宿敌布利没死,什么都是他出现抢走了神明瓦勒关注,不过是惩罚一下不知好歹的新人,自己就被对方小心眼地告状,最后大义凛然放弃了终将湮灭的灰界。
这明显挽尊的话,谁信?
更别说,后来市面上流传出一本不知名作者出版的《瓦勒传》,里面还清晰描绘过这一段,是一个跟布利同龄还同地区的小孩,加入灰界后坏了规矩,想找个替罪羊,就将自己认识的懵懂少年拉入了火坑,谁知道,这个人偏偏还得到了最高领导的赏识。
并且,主动帮下属揪出他这躲在暗处偷袭的人。
见惯了付出脏污赢取捷径,被浸染许久的混混,哪能忍受这样的好运偏偏降临在身旁。
他坚信是布利夺走了机遇。
最后同样怪在了瓦勒头上。
老年的他看到那本传记时,尚能保持清醒。可后来,当他看到自己的故事随着大结局终结在那场雷暴时,普尔曼再坚持不住了。
明明,
明明,他们后面还缠斗了那么多年,自己耐心地找到了瓦勒带人潜藏的岛屿,他们的潜艇,这么多的落脚点,他每年都会在交锋过后上报。
可高层一次次派人扑空,也逐渐不再信他的话。
又或者,他们没了动力。
一个不再出现的人,扰不了社会安定,早不是高层关注的重心。
他们日理万机,
他们要为自己和小家找出蛀虫。
普尔曼?
和他带领被洗脑的疯老头寻宝的队伍,不值得再开门。
更别说,他早就主动改了名字,从前发下去的官方合作证明,早就没了效力。
不过是给老大送去乐子,占了个名头,以防被有闲心的人再去找瓦勒搞破坏。
否则,他都活不到今日。
可悲。
......
传记反响很好。
后来被许多的专家研究,他们一致认为,作者至少也是身边人。
此外,
词句的使用还相当精妙,完全不是客观认知中不识字混混所着。他们将这份良好的阅读体验光环也一并加在瓦勒身上。
或者说以瓦勒为代表的乱世枭雄的群体。
后来,
在大众呼唤下,同作者又出了一本小说,内容居然是关于瓦勒荒岛生活的种种细节。
似乎,因为良好的口碑,加上小说声明的适度虚幻,里面写了一座离奇的岛下世界。
据说,是想追随瓦勒的队伍本也想好好驻扎在岛上,还将一些陆地的生物运了进来想重新打造一个生态环境。
结果,
本打算放只豹子给老大补给皮毛的安排,居然错放成鬣狗,差点酿成大结局。
还算有人清醒。
紧急将那只豹子放出,利用它们族群本身的仇怨厮杀,才险险保住大哥威严。
看到这大家会被逗笑。
原来,他也会有失控的时候,人物形象一下就立体了。
有关这本小说,认为纯属虚构加想象的学者还是偏多。毕竟,他们怎么也不信瓦勒会帮忙缝制女性用品,甚至还思虑,岛下基地物资齐全,却根本就没准备过这个。
不得不冒着风险在一座有贸易的岛边停靠,买空了全部库存。
质疑声起,可偏偏有不少岛民作证,他们就是当事人,是真有组织一次性将女性物品补齐,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队伍。
这样的事还不止一处。
不同时间,错开来居然发现了不少。
为了纪念,又或者牵上一些关联性,当地大力研发女性用品。
不仅提升体感,下调价格,还不断推广宣传,希望那支队伍能被打动和吸引,再次来购买。
虽然期待落空,但产业与重视此事的理念已经深入民众心里。
由点带面,克兰塔大陆倒是又有一项值得夸耀的功绩。而谈论起故事的源头,记在瓦勒身上倒显得不符。
最后,一众学者认为,来源应记在原书作者,也就是一名叫尤黎的女性身上。
她是最可能的当事人。
结合在绘画界,一幅从海外流传,并被隆重收藏的画作落款,上面写着,“赠予哥哥布利,尤黎。”
线索得以被串了起来,后人也就将两本书的署名加上。
没人提出异议。
瓦勒成为了一个符号,以他符号创造的价值,总找不到后人认领。
于是,
在公众带领下,认为他的名号价值源于尤黎。
而尤黎也找不到后人。
再然后,
就形成了将收益捐入推广女性用品的产业的风气,毕竟只剩这一个牵连。
后来人渐渐习惯无需为此事苦恼费用的日常。
没有必须感恩戴德地负累加持在使用者身上。
她们溯源,
看到的也仅是一段幽默的冒险经历。
一段小岛为了争抢名号变革的历史。
个人的符号,倒没占据太多的版面。
如此,
隐于其中,结果向好,便算不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