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直奔启辰地产总部。
车窗外,城市景色飞速倒退,而胸口无处宣泄的愤懑横冲直撞。
红灯亮起时,车子猛地刹住。
我死死盯着前方,手指不受控制地重重拍向方向盘,沉闷的撞击声在车厢内回荡。
一下,又一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那股几乎要将人逼疯的郁结。
我究竟做错什么?
从始至终,不过是想守着一份安稳的生活,过点不被打扰的小日子,可怎么就一步步落到这步田地?
被齐非渊追着咬,没有一点喘息的间隙,好像不管往哪躲、怎么扛,都逃不开这摊浑水。
不甘,混着铺天盖地的绝望往上涌。
我恨齐非渊的偏执疯癫,恨他凭一己私欲毁人生活;更恨自己无能,明明拼命想挣脱,却连挡开这些恶意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被搅得支离破碎。
后车喇叭声刺耳地响起,绿灯亮了。
我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继续朝着那座高耸入云的启辰大厦驶去。
带着满身戾气冲进启辰大厦,却在接待处被硬生生拦下。
前台小姐脸上挂着机械般的职业微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公司规定,不预约不可能见齐非渊。
我盯着她们僵硬嘴脸以及傲慢态度,脑子里最后一根绷着的弦,断了。
某种被全世界针对的感觉排山倒海般涌来,什么教养,什么体面,统统去他的!
“少跟我废话,叫齐非渊出来!”
我扬起手就朝冰冷的大理石台面狠狠拍下去,掌心震得发麻,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神经直窜上太阳穴。
积聚多日的怒火从喉咙里冲出来,声音尖得自己听着顿觉得陌生。
大堂里人来人往,有人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拍照,有人瞧热闹般指指点点,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很快,两名保安快步赶来,准备将我当成闹事分子将我带离。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计后果,抬手一把扯下帽子口罩,再次冲着前台叫嚷,联系齐非渊或房东城,林多一找。
前台几人的眼神顿了顿,显然认出我,瞬间收起脸上不屑,其中一人立刻拿起内线电话,语气恭敬地低声请示。
我站在大堂中央,任由周围的目光落在身上。
等了约莫十分钟,终于看见房东城匆匆赶来,随后引着我穿过人群,在一众或好奇或探究的注视下,走进标着'专属'字样的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我和房东城分立两侧,如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缓和凝重的气氛。但我始终冷着脸,目光死死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对他的任何示好视若无睹。
我来,目的只有一个,见齐非渊。
电梯门打开,一眼望去,整个楼层极其宽敞,落地玻璃隔间内,清一色穿着笔挺西装的职员正襟危坐,在电脑前忙碌。出口皆流畅英文,满是高级知识分子的精英气场。
房东城在前面引路,路过的员工瞥见我眼神里先是惊讶,又飞快地掠过一丝探究,有人悄悄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跟着我们的背影移动,却没人敢多问一句。
房东城将我带到一个极大的办公室,告知我,齐非渊正在开会,让我坐这里等会,自己便出去了。
我坐在沙发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十分钟,半小时,一个小时。
忍无可忍的情绪终于冲破所有克制,我猛地站起身,伸手拉开门就往外走。
现在外面舆论发酵成什么样根本不敢去看,只想立刻见到齐非渊,让他赶紧停下一切龌龊手段,多持续一秒,安安就多一分危险。
不能再拖,我根本等不了也耗不起。
我满肚子火气,拉过路过的职员问清地点,一路冲到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不管不顾,一把拉开厚重的实木门。
偌大会议室,几十位衣着正式、高管模样的人正襟危坐,目光齐刷刷朝我看来。
我压根顾不上礼貌、冲动或是被嘲笑,短暂适应室内的光线后迅速锁定要找的人,语气强硬,厉声道:“出来!”
我当时满脑子是急切和愤怒,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闯进去,根本没空想自己的举动会掀起什么波澜。
以至于许久之后,房东城端着酒杯绘声绘色向我还原他的视角。
他说我那天像头母老虎般突然闯进来,语气不善张口喊他们那位向来高高在上、谁都不敢招惹的齐大佬出去。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他们那位从没人能违逆的齐大佬,不仅半点没生气,还真放下向来不容许任何人或事打扰的重要会议,乖乖起身就这么跟着我走了。
除房东城以外,留下的其他高管面面相觑。
之前房东城告知我在等齐非渊,他只说先开会,还提了句,我等得越急,他要的效果才越好。
效果好不好,无法定论,但经此一事,我在他们眼里的形象,一下被抬到一个十分诡异的高度。
而此时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是敢不出来,今天就算闹得这地方天翻地覆,绝不罢休。
没等我再多想,齐非渊很快从会议室走出,不容分说伸手拉过我的手腕,只丢出三个字,“跟我来。”
他一路拽着我的手腕,直到把我带进之前房东城带我去过的那间办公室。
进门后,他反手关上门,迅速拉下百叶帘,将外面那些似有若无的窥探目光彻底挡在门外。
我没心思跟他耗时间,刚站稳就直奔主题,“你赶紧让人收手!徐柔安可是个孕妇,怎么能对她这么残忍?”
齐非渊摆出一副大爷模样,慢悠悠坐到长沙发上,抬眼扫我一下,抬手拍拍身边空位。
见我站在原地没动,他也不催,只是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西装衣襟,语气平淡的说:“林多一,残忍的不是我,是你——是你逼我。我的目的早说得明明白白,非得跟我犟,事到如今,说到底责任都在你。”
“齐非渊,你还有没有人性!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这些年你高高在上惯了,真把自己当皇帝?口口声声说在意我,可你扪心自问,对我有过半点尊重?
你根本不在乎我,只是受不了有人敢反抗你,觉得面子挂不住,我越是不顺从就越要逼我就范。你想要的,从来只是我低着头、唯命是从的样子,好满足你那点变态的胜负欲!对付我的亲人朋友,现在连孕妇都不放过,只为逼我认输?
齐非渊,你真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