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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梦幻旅游者 > 第338章 暗涌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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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府里的日子,表面上看去如流水般平静,底下却藏着数不尽的暗涌。怡红院中,袭人一如既往地服侍宝玉梳洗,动作轻柔,眉眼温顺。

“二爷,今儿个想去哪儿逛逛?”袭人轻声问道,手中梳子轻轻梳理着宝玉的黑发。

宝玉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意兴阑珊:“许是去林妹妹那儿坐坐罢,她前几日说身子不适,不知好些没有。”

袭人手上动作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林姑娘自有紫鹃照顾,二爷不必过分忧心。倒是太太前日问起你的功课,不如先去书房坐坐,做做样子也是好的。”

宝玉闻言皱眉,却也没反驳。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袭人的安排。这丫头自小服侍他,事事周到,连贾母都夸她“稳重妥当”。只是近来,宝玉隐约觉得她管得越发宽了,连他去哪儿、见谁,都要过问。

袭人见宝玉不语,知道他不悦,便转了话题:“今早厨房送来了新做的藕粉桂糖糕,二爷尝一块?”

宝玉摆摆手,起身整了整衣襟:“不吃了,我去看看林妹妹。”说罢便往外走。

袭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暗了暗。

怡红院中,谁不知道袭人是宝玉跟前第一得意之人?自小服侍,体贴周到,连王夫人都对她另眼相看。然而袭人心里明白,这份体面并不牢靠。

宝玉的奶妈李嬷嬷,便是袭人心头第一根刺。这老婆子仗着奶过宝玉,常在怡红院指手画脚,动辄以长辈自居,连袭人也要受她管制。

这日午后,宝玉歇中觉,李嬷嬷又来了。她一进门便大着嗓门道:“袭人哪儿去了?这大白天的不在二爷跟前伺候,躲懒不成?”

袭人从里间轻步走出,低眉顺眼道:“嬷嬷小声些,二爷刚睡着。我去给二爷炖冰糖雪梨,他昨儿个说嗓子干。”

李嬷嬷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厅中榻上:“就你会体贴人!我倒要问问,前几日二爷书房里那块翡翠镇纸哪儿去了?那可是北静王爷送的,丢了你可担待得起?”

袭人心中一惊,那镇纸实是她前日擦拭时不慎摔了一角,偷偷藏了起来,想找机会托人修补,不想已被李嬷嬷察觉。

“嬷嬷说的是,我这就去找找。”袭人强作镇定。

李嬷嬷却不肯罢休,提高声音道:“别跟我装糊涂!这屋里丢三落四的,都是你们这些丫头不尽心!等我回了太太,看你们还偷不偷懒!”

正吵闹间,宝玉已被吵醒,揉着眼睛从里间出来:“谁在外头吵?”

李嬷嬷忙换了一副面孔,上前道:“我的小祖宗,吵着你了?都怪袭人这丫头不当心,把你那翡翠镇纸弄丢了,我说她两句,她还顶嘴!”

袭人脸色一白,正要辩解,忽然心念一转,垂首低声道:“嬷嬷教训的是,都是我的不是。只是那镇纸...那镇纸实是前日嬷嬷来时,说要拿去给环三爷瞧瞧样子,后来便没见拿回来...我以为还在嬷嬷那里。”

李嬷嬷一愣,随即大怒:“你胡说什么!我何曾拿过什么镇纸?”

袭人抬头,眼中已含了泪光,却仍温言细语:“许是我记错了,嬷嬷别生气。横竖东西丢了是我的过错,我赔就是了。”

宝玉最见不得袭人受委屈,又本就嫌李嬷嬷啰嗦,当下便道:“不过一块镇纸,也值得这样大呼小叫?嬷嬷以后少来我这里管教丫头,吵得我头疼!”

李嬷嬷气得脸色发青,指着袭人道:“你这小蹄子,竟敢诬陷我!”

袭人只是低头抹泪,不发一言。

宝玉更加不耐烦:“嬷嬷请回罢,我这里不用你操心。”

李嬷嬷讨了个没趣,愤愤而去。自此之后,果然来得少了,即便来,也不似从前那般指手画脚。怡红院的丫头们暗中称快,却不知这是袭人精心设计的结果。

那翡翠镇纸,其实一直在袭人妆匣底下藏着。

转眼入秋,怡红院中几株枫树红了叶子,煞是好看。

这日午后,宝玉在房中看书,晴雯在一旁做针线。这丫头生得俊俏,手巧心灵,只是性子直爽,口无遮拦,常得罪人而不自知。

袭人端茶进来,见晴雯坐在宝玉榻边做活,两人有说有笑,心中便有些不自在。她放下茶盏,柔声道:“二爷,太太刚才打发人来,说晚上要查你的功课,还是早些准备罢。”

宝玉叹气道:“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儿,又提功课。”

晴雯头也不抬,笑道:“袭人姐姐如今越发像管家婆了,张口闭口都是功课规矩。”

袭人脸色微沉,却仍温和道:“我也是为二爷好。倒是你,针线活虽好,也该避避嫌,这么坐在二爷榻上,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晴雯闻言,猛地抬头,冷笑道:“我清清白白,怕人看见什么?倒是一些人,表面上规规矩矩,背地里不知做什么勾当!”

袭人心中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晴雯放下手中活计,站起身道:“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明白!那晚我起夜,明明看见有人从二爷房里溜出来,衣衫不整的...”

“你胡说什么!”袭人终于变色,厉声打断。

宝玉疑惑地看着二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袭人忙强笑道:“没什么,晴雯这丫头越发疯了,大白天说梦话。”说着,暗暗向晴雯使了个眼色,满是警告。

晴雯本欲再说,忽想起那夜所见若是揭破,不但袭人难堪,宝玉也脱不了干系,终究忍了下去,只冷笑道:“是不是梦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自此,袭人知晴雯握着自己把柄,不敢再明里为难她,却暗中留意,等待时机。

芳官被分到怡红院时,袭人心中又是一紧。这女孩子不但模样俊俏,且会唱戏,眉眼间自带风流态度,一来便得了宝玉欢心。

宝玉常唤芳官到跟前说话,听她唱曲,甚至允她穿自己的衣服玩耍。袭人看在眼里,恨在心上。

这日正值宝玉生日,园中摆酒唱戏,好不热闹。芳官多喝了几杯,醉眼朦胧,被小丫头扶回房中歇息。

袭人见机会来了,趁众人都在前头热闹,悄悄吩咐小丫头:“把芳官扶到二爷里间榻上歇着罢,那里安静。”

小丫头不解:“那里是二爷歇息的地方,怕是不妥...”

袭人温言道:“不妨事,二爷今晚定是在前头玩到很晚,不会回来的。外间吵闹,扰了她休息反倒不好。”

小丫头不敢违拗,依言将芳官扶进宝玉卧室。袭人亲自为芳官脱了外衣,盖上被子,看着她醉红的脸颊,冷冷一笑。

果然不出袭人所料,王夫人房里的婆子晚间来送东西,见芳官睡在宝玉床上,大吃一惊,当即回禀了王夫人。

次日,芳官酒醒,尚不知大祸临头。王夫人已派人来,不由分说,将她撵出怡红院,任凭宝玉如何求情也不中用。

袭人假意为芳官求情,在王夫人面前道:“芳官年纪小,不懂事,太太饶她这一次罢。”

王夫人怒道:“这般不知廉耻的丫头,留着她带坏宝玉么?你也不必求情,我自有道理。”

袭人低头称是,心中暗喜又除去一患。

“宝二爷不好了!”

这日午后,怡红院突然乱作一团。原来宝玉去潇湘馆看望黛玉,不知怎的,回来后便神志不清,口口声声说“林妹妹要回家去了”,又哭又闹,竟是疯了。

袭人急忙派人回禀贾母、王夫人,自己则直奔潇湘馆问罪。

她一进门,也不行礼,径直走到椅前坐下,厉声问紫鹃:“你对宝二爷说了什么?怎么他回去就那个样子了?”

黛玉见袭人这般架势,又惊又气,脸色煞白。紫鹃忙道:“我并不曾说什么,只是玩笑一句...”

“玩笑?”袭人冷笑,“二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玩笑开得起么?”

黛玉颤声道:“袭人,你...”

袭人这才假意起身行礼:“林姑娘恕罪,我是急糊涂了。只是宝二爷若有什么,我们这些服侍的人都脱不了干系。”语气中仍带着责备。

正说着,贾母、王夫人等都赶来了,忙乱中无人再追究袭人失礼之事。然而黛玉心中已留下疙瘩,这袭人平日里温顺恭谨,今日却如此嚣张,分明不把她放在眼里。

经此一事,黛玉病了一场。宝玉康复后,自是日日往潇湘馆跑,比从前更殷勤十分。

袭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日趁王夫人问起宝玉功课,她委婉道:“二爷近来常去林姑娘那儿,林姑娘身子弱,二爷一去就是大半天,难免耽误功课。”

王夫人皱眉道:“这孩子总是不长进。”

袭人又道:“其实宝姑娘那儿,二爷也该常去走走,宝姑娘稳重,能劝二爷上进。”

王夫人点头:“还是宝丫头懂事。”

袭人见王夫人听进去了,趁机道:“不是我说,林姑娘和宝姑娘都大了,和二爷一处住着,虽说是兄妹,到底不是一母所生,天长日久的,怕有闲话...”

王夫人猛地抬头,盯着袭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袭人忙跪下:“太太恕罪,我只是担心二爷名声。前儿个我还听说,林姑娘身边的紫鹃说什么‘姻缘’之类的玩笑话,若是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王夫人沉默良久,才道:“你起来罢。我知道你忠心为主,只是这些话不可在外头说。”

“是。”袭人低头应道,知道种子已经种下。

中秋过后,园中渐渐冷清。这日袭人母亲接她回家吃年茶,晚间回来时,却见宝玉不在房中。

“二爷呢?”袭人问小丫头。

“去潇湘馆了,说是有从苏州带来的人,知道林姑娘家中近况,二爷特地过去听听。”

袭人心中一沉,苏州来人,必是谈林家事务,宝玉这般上心,可见对黛玉情意非同一般。

正思量间,宝玉回来了,面色凝重。袭人忙迎上去:“二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宝玉叹气道:“林妹妹今日又哭了,她父亲病重,怕是...唉!”

袭人温言劝道:“生老病死,都是常事。二爷也别太过忧心,仔细自己身子。”

宝玉摇头:“你们哪里知道,林妹妹这般孤苦,我...”说到这里,忽然停住,转而道:“罢了,睡罢。”

袭人服侍宝玉睡下,自己却辗转难眠。宝玉虽未明说,但那情意已是昭然若揭。若真有一日,黛玉成了宝二奶奶,以她那般敏感多心的性子,再加上紫鹃等人从旁挑唆,自己这姨娘的位置怕是难保。

次日,袭人寻了个机会,又到王夫人跟前回话。

“太太,昨日二爷从林姑娘那儿回来,心情很不好,说是林姑娘父亲病重。”袭人小心翼翼地说。

王夫人叹道:“这孩子也是命苦。”

袭人低声道:“可不是么。只是...二爷对林姑娘太过上心,听说昨夜一夜没睡好,今早眼睛都是肿的。长此以往,我怕二爷身子受不住。”

王夫人皱眉:“宝玉这孩子太重感情。”

“还有一事...”袭人欲言又止。

“说吧。”

“昨日我听潇湘馆的小丫头说,林姑娘伤心之时,二爷拉着她的手说‘你放心’,那情景...实在有些逾矩。虽说是兄妹,到底男女有别...”袭人声音越说越低。

王夫人脸色越来越沉,半晌,冷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好生服侍宝玉,劝他少往那边去。”

“是。”袭人恭顺应答,退出房来。

秋风吹过,廊下落叶纷纷。袭人抬头看天,只见阴云密布,似要下雨。她紧了紧衣襟,稳步向怡红院走去。

怡红院中,枫叶正红,如血如霞。

袭人知道,这场暗涌之争,还远未结束。而她,绝不会轻易认输。

此后,府中气氛愈发微妙。一日,宝玉生辰宴上,众人正热闹,突然传来黛玉晕倒的消息。宝玉心急如焚,扔下众人直奔潇湘馆。袭人看着他慌乱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她暗中思忖,若此时能让王夫人下定决心,或许能扭转局面。于是,她趁着众人乱作一团,悄悄来到王夫人房里。

“太太,您看二爷对林姑娘这般情深,若将来林姑娘有个好歹,二爷如何承受?倒不如早早定下宝姑娘的亲事,也好让二爷收收心。”袭人垂首说道。

王夫人正为此事烦闷,听了袭人的话,眉头紧锁,沉思良久。“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丫鬟来报,黛玉已苏醒,只是身子愈发虚弱。宝玉在旁守着,不肯离去。

袭人心中一紧,她知道,这场为了宝玉身边地位的暗战,才刚刚进入白热化阶段,而自己必须步步为营,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