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岭南的血火在黎明中渐渐冷却,数千里外的长安城,才刚刚从沉睡中苏醒。
晨光温柔洒在巍峨的宫阙上,琉璃瓦反射着金色的光芒,看上去格外的美仑美奂。
公主府,魏叔玉寝宫。
被窗外清脆的鸟鸣声唤醒,魏叔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便是长乐恬静的睡颜。
然而。
他并没感受到预想中的温香软玉,反而觉得胸口沉甸甸的,有点喘不过气。
低头一看,魏小婉像只小树袋熊一样,半边身子都趴在他胸口。睡得小嘴微张,口水将他蜀锦睡衣打湿一小块。
另一边,小兕子则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粉嫩小脸蛋贴着他的臂膀。
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覆盖下来,睡得无比香甜。
魏叔玉哭笑不得。昨晚两小只钻进来后,本想等她们睡着后抱回偏殿,结果他自己竟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他小心翼翼的抽出胳膊,刚动小兕子就皱了皱小鼻子。
她抱得更紧,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锅锅…别走……”
旁边的魏小婉似乎也被惊动,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咂吧着嘴巴继续睡。
长乐被细微的动静弄醒了。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魏郎一脸无奈又宠溺。等长乐看到他胸前的两个“小挂件”,不由得莞尔一笑。
长乐轻轻侧过身,将被魏小婉压着的锦被拉好,又温柔拂开小兕子额前柔软的碎发。
“吵醒你了?”魏叔玉压低声音,语气格外温柔。
长乐摇摇头,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没有。看着她们这样睡着,真好。”
顿了顿,长乐脸颊微红,声音更低,“以后…我们的孩子,也会这样缠着你吧?”
魏叔玉心中一暖,隔着个小团子,伸手握住长乐放在锦被外的手。
“嗯,咱们生十个八个,让他们天天这样缠着我。”
长乐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脸上红晕更甚,心里却甜丝丝的。
两人静静地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享受着‘大战’后难得的温馨晨光。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幔,在寝殿内洒下柔和的光斑,一片岁月静好。
然而,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陛下驾到——!”殿外,宫女彩云的唱喏声突兀响起,打破室内的温馨。
魏叔玉和长乐都是一愣,父皇怎会如此早就来公主府?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一丝疑惑。魏叔玉下意识地想坐起身,无奈被两个小家伙缠得死死的。
“别急…”长乐安抚性捏捏他的手。
“父皇许是有什么急事,或是想兕子了。”
说完她轻轻拍拍魏小婉和小兕子,“婉婉,兕子,醒醒了,陛下来了。”
两个小团子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哼哼唧唧地不愿起来。
“不嘛…婉婉还想抱着嫂嫂睡。”说完就滚进长乐的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锅锅抱抱,小兕子要起床给父皇请安。”
魏叔玉‘吧唧’一口,抱着小兕子起了身。
就在李世民等着不耐烦时,魏叔玉、长乐以及小兕子总算走进偏殿。
李世他今日未着龙袍,只穿了一身常服。
他脸色却显得有些阴沉,眼下的乌青显示他昨夜并未睡好。
看到可爱的小兕子,李世民的眼神柔和了一瞬。
当他看到混小子与长乐紧握双手,以及长乐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时,杨妃昨夜那带着钩子的话语,又不合时宜地在他耳边响起:
“…陛下,您不觉得魏驸马与皇后姐姐,关系太过亲密吗?”
“…妾身说的亲密,可是男女之间的亲密呀!”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猜疑,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
“呀…父皇早呀。”小兕子小大人似的行个礼,“噔噔噔”的扑进李世民的怀里。
“参见父皇。”魏叔玉和长乐跟着躬身行礼。
“免礼。”李世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目光扫过魏叔玉略的脸,最终落在小兕子身上。
“明达,昨晚睡得可好?有没有怕怕?”
小兕子立刻张开小手,奶声奶气地求抱抱:
“父皇,明达昨晚跟锅锅姐姐睡,不怕怕。锅锅抱抱,暖暖的!”
李世民弯腰将她抱入怀中。小兕子身上带着被窝里的暖香,软软地依偎着他,让他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看向魏叔玉,状似随意地问道:
“叔玉,朕听闻岭南冯盎那边,似乎有军报传来?情况如何了?”
魏叔玉心中一动。陛下这么早亲自过来,果然不只是看女儿。
“回父皇,昨夜确实收到岭南八百里加急。耿国公按既定方略成功离间叛军,引发其内讧,并趁乱挥师攻城。
初步战报:广州城已克复,叛首刘明远自尽,犹人首领兀骨托伏诛!”
“哦?”李世民眸中精光一闪,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
“好,冯盎不负朕望。玉儿与房相、药师制定的计策,果然奏效!”
魏叔玉歪嘴一笑,赶紧拍着马屁:
“全赖父皇运筹帷幄,耿国公指挥有方,将士用命。”
“嗯!”李世民点点头,抱着小兕子踱了两步。
“那…后续呢?冯盎打算如何处置残局,尤其是那些俚人峒主与犹人残部?”
魏叔玉敏锐地捕捉到,便宜岳父目光深处的那一丝异样。
他今日的状态有些不对啊,不仅仅是关心岭南战事那么简单。
“回父皇,冯国公已经着手安民、肃清残敌、稳定广州。对于参与叛乱的俚人峒主,全部严惩以儆效尤。
至于犹人残部…”
魏叔玉顿了顿,“ 它们乃大唐心腹大患,其性贪婪凶残、睚眦必报。冯国公正全力清剿,务求斩草除根。
至于所俘获的犹豕,冯国公已将它们全部打为奴籍。脸上烙上‘囚’字后,修筑广州至长安的驰道。”
“哈哈哈…好好好!”
李世民抚掌大笑,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外来的犹豕也敢立国,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李世民有些忘形,抱着小兕子的手下意识紧了些,勒得她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
“父皇……”
李世民猛地回神,连忙松开手,掩饰性地咳嗽一声:
“长乐,照顾好兕子和你自己。朕还有朝务,先回宫了。”
“儿臣恭送父皇。”长乐和魏叔玉连忙行礼。
李世民抱起小兕子,在她脸颊上轻轻贴了贴,又深深看眼长乐。
然后大步离开了。
看着李世民的背影,长乐颇有些担忧:
“魏郎,父皇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魏叔玉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无妨,许是岭南战事初定,陛下思虑过多。也可能是…昨夜没睡好。”
魏叔玉话虽这么说,但他心中警铃大作。
便宜岳父今天的眼神格外不对,里面莫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