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时间来到初冬。
李世民看着大雪中的四位虎将,他心里格外的心疼。
真的太奇怪了。
每当他想要撤走尉迟恭、秦琼、程咬金、张士贵四人,他晚上睡觉必做噩梦。
不行!
不能继续下去,否则他的四位虎将肯定扛不住。
“高重,将李君羡喊进来。”
没一会儿,李君羡急匆匆来到他跟前。
“陛下有何吩咐?”
“李将军,玉儿最近在忙什么?”
李君羡脸皮抽搐几下,“回陛下,公主府最近美宴不断。”
“美宴不断??”
李君羡点点头,“西域、吐谷浑、漠北等地的勋贵子弟陆陆续续回长安,他们不约而同去公主府聚会。”
李世民嗤笑一声,“混小子也不怕丢面子,居然连庶出子弟都结交。”
李君羡连忙将脑袋低下来,装作没听见他的话。
别人不懂魏叔玉的妖孽,他李君羡实在太清楚啦。
要是背地里说他坏话,哪天死啦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天李旭向他透露一点点不良人内幕,结果李旭被折腾得半个月都回不过神。
“行了,别再杵着,赶紧将玉儿召进宫。”
听了李世民的话,李君羡感到格外蛋疼。要是事情说不清楚,魏驸马指定不会入宫。
见李君羡没动,李世民的眉毛跳了几下,“告诉那混小子,就说守门的四位虎将坚持不了多久,让他赶紧想个法子。”
李君羡领命而去,脚步匆匆,内心却是七上八下。
这位魏驸马爷的脾气,他可是领教过的,绝非寻常臣子那般好传唤。
果然。
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回来了,脸色比殿外的大雪还要白上几分。
“陛…陛下……”李君羡跪倒在地,声音都有些发颤,“驸马爷他…他说……”
李世民正批阅奏折,头也没抬:“说什么?难道还要朕八抬大轿去请不成?”
“驸马爷说…说他近日感染风寒,头痛欲裂,实在起不了身。
还说…说陛下若是心疼几位老将军,不如先把他们撤下来,喝碗姜汤烤烤火。
至于噩梦……心魔还需心药医,他…他暂时也没更好的方子。”
“砰!”李世民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笔架乱晃。
“好个魏叔玉,跟朕耍起滑头来了!感染风寒?朕看他是美酒佳肴吃多了,醉得下不了床!”
李君羡把头埋得更低了,心中却暗道:
陛下您还真猜对一半。公主府夜夜笙歌,驸马爷那脸色红润的,可半点不像染了风寒。
李世民气得在殿内来回踱步。殿外风雪呼啸,隐约还能听到尉迟恭压抑的咳嗽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混小子还真是疲懒货,每到冬季就喜欢窝在公主府。不是泡温泉,就是与那些勋二代们喝酒鬼混!
可眼下,秦琼、敬德、尉迟恭、张士贵确实快撑不住了。都是跟着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万一真冻出个好歹……
李世民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高重,备龙辇,朕要亲赴公主府!”
“陛下?!”高重和李君羡同时惊呼。
皇帝雪夜亲临臣子府邸,这已是极大的殊荣,更何况还是去“探病”?
“还不快去!”李世民语气不容置疑。
……
公主府内,暖如春日。
丝竹声声,笑语盈盈。
宽阔的花厅里,地毯铺地,炭盆烧得旺旺的。
来自西域、吐谷浑、漠北的各部族子弟,以及长安城里的不少勋贵二代,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
他们中间,架着几个奇特的铜锅,汤底翻滚、香气四溢。
正是魏叔玉“发明”的火锅。众人涮着薄如蝉翼的羊肉,喝着冰镇过的葡萄酿,气氛热烈得很。
魏叔玉斜倚在主位的软榻上,长乐公主在一旁温柔地替他布菜。
武媚娘跪坐在侧,纤纤玉指剥着水晶葡萄,时不时喂到他嘴边。
“驸马爷这‘火锅’真是绝了!冬日里享用,遍体生暖啊!”一吐谷浑贵族吃得满头大汗,大声赞道。
他眼里的羡慕怎么都藏不住,“驸马爷,二等公民的名额,能不能多给几个?我…我家今年又添几个新丁,他们需要大唐二等公民身份呐。”
魏叔玉的笑意不达眼底,“名额多得很,你们非巨大贡献者,最多也就三等公民身份。”
“啊这……”
对大唐有巨大贡献?
问题部落子民该‘卖’的都卖了哇,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贡献?
魏叔玉朝他举起酒樽,“好好想想吧,你总会想得到的。”
见气氛有些冷场,一高鼻深目的西域贵族连忙举杯。
“还有这葡萄酿,冰镇之后竟如此爽口!比我西域本地的还好喝!”
魏叔玉懒洋洋地举杯示意,嘴角噙着笑:
“诸位喜欢就好。做生意嘛,有来有往,互利互惠。诸位王子、世子回去后,多多支持我公主府的商队,以后这样的好东西,少不了大家的。”
正说着。
刘博几乎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驸…驸马爷,陛…陛下驾到!仪仗已经到了府门外了!”
喧闹的暖厅,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住,不由得面面相觑。
皇帝陛下雪夜突然驾临?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不愧是大唐最顶级的勋贵,驸马爷实在太受宠了吧。
魏叔玉似乎也愣了下,随即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更深了。
他慢悠悠地坐起身,整理一下衣袍,对同样有些愕然的长乐笑道:
“看吧,为夫这‘病’啊,惊动御驾了。”
他起身,对厅内众人挥挥手:“诸位继续,本驸马去接个驾。”
众人哪还敢继续,纷纷起身。屏息凝神、整理衣冠,准备恭迎圣驾。
魏叔玉刚走到前厅,李世民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脸色看不出喜怒。
“儿臣见过父皇!”
“臣等恭迎陛下!”
目光扫过魏叔玉红润的脸庞,李世民不由得冷哼一声:
“朕听说你病得下不了床,特地来看看。看来…玉儿你这病,好得挺快嘛?”
魏叔玉笑嘻嘻地起身:
“托父皇洪福,父皇一来到公主府,儿臣的病就好了一大半。
父皇雪夜驾临,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莫非是之前的方子,陛下用了后效果显着?”
李世民听出他话里的调侃,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看厅内那些拘谨的异族子弟和勋贵子弟,缓和了一下语气:
“朕路过此地,听闻你府中热闹,顺便进来看看。怎么,不请朕进去逛逛?”
“父皇您闲得有多蛋疼,没事来孩儿的公主府逛逛?”
“额…”众人一脸骇然看着魏叔玉。
敢用调侃的语气与陛下说话,整个大唐也只有魏驸马一人。
长乐不满的扯下魏叔玉的衣袖,连忙将李世民迎进暖厅。
由于李世民的到来,气氛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轻松随意。
所有人都恭敬地站着,直到李世民摆手示意,众人才敢小心翼翼的行礼告辞。
李世民尝了几片涮肉,又饮了杯葡萄酿:
“味道确实独特。玉儿,你倒是会享受。”
“父皇过奖了,不过是些满足口腹之欲的小玩意儿。”
魏叔玉笑着替李世民斟酒,“比起父皇日理万机、操心国事,儿臣这点享受,实在微不足道。”
“你倒是谦虚。”
李世民放下酒杯,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朕今日来,是想问你朕的怪病,可有法子根治?
知节、叔宝他们寒冬站在雪地里,朕心里难受呐。爱婿,你务必帮帮朕!倘若再想不出法子,朕的老臣们都要冻死在雪地里。”
魏叔玉沉吟片刻,然后猛地抬头:“也不是不能彻底根治,只是…”
“只是什么??”
“父皇答应小婿一件事,小婿自然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