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门内的女人却像是被他的敲门声激怒了,隔着门板大声叫喊着,声音里满是恐惧和愤怒:“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立刻离开,否则……否则警察来了你就完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是被王炀的举动吓到了。
王炀的手停在半空中,听到女人的话,心里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确实容易让人误会,风尘仆仆的衣摆还沾着路上的泥点,眼下的乌青透着几分疲惫,或许在旁人看来,这样一个反复敲门的男人本就带着几分危险。可他真的只是想找到秦湘湘,那个在他记忆里总是笑着的姑娘,他甚至能清晰想起她说话时眼角弯起的弧度,想起她曾说过要一起在这个城市扎根的誓言。他又准备敲门,手指已经碰到了门板,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可犹豫了片刻,还是慢慢地放了下来 —— 他不想吓到这个陌生的女人,更不想真的把警察引来,那样只会更麻烦,更找不到秦湘湘,他怕自己连靠近真相的机会都会失去。
女人的叫喊声很大,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惊动了隔壁的邻居。楼道里另一户人家的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缝隙不大,刚好能容下一个男人的眼睛探出来。男人的目光带着几分警惕,朝着王炀这边扫了一眼,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男人穿着灰色的家居服,布料上还印着淡淡的条纹图案,头发有些凌乱,额前的碎发耷拉着,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吵醒的。他看到王炀这副模样,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被更深的警惕取代,没有说话,只是迅速地把门关了起来,门板合上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紧接着还能听到门内传来 “咔哒” 一声清晰的锁门声,那声音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王炀彻底隔绝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空间之外。
王炀站在原地,心里又酸又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何时灭了,昏暗的光线笼罩着他,影子被拉得很长,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默默地站在门口,眼神空洞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防盗门,门上的猫眼像是一只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过了片刻后,刚才那扇打开又关上的邻居家门,再次被轻轻地打开了。那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先是朝着四周看了看,然后把目光落在王炀身上,仔细地打量了他半天,眼神里的警惕慢慢变成了疑惑,又从疑惑变成了惊讶,试探着对着王炀说道:“小王?”
王炀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电流击中一样,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缓缓地转过头,朝着男人看去,视线因为激动而有些模糊。他仔细地打量着男人 —— 男人比记忆里胖了些,脸颊两侧的肉微微隆起,眼角也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皱纹,像是被岁月刻下的痕迹,头发里还夹杂着几根醒目的白发,可那张脸的轮廓,眉眼间的神态,还是他熟悉的模样。王炀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错愕,喉咙动了动,才艰难地问道:“老郑大哥?是你吗?”
“是我,是我,”男人见王炀认出了自己,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连忙从门里走了出来,走到王炀面前,又仔细地看了看他,语气里满是感慨,“小王啊,你这些年去哪里了?大家都以为你……以为你不在了呢!”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显然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王炀。
王炀听到老郑的话,心里一阵激动,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老郑,眼神里满是急切,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老郑大哥,能不能跟我说一下湘湘去哪了吗?我找了她好久,刚才敲门,里面的女人说这里没有姓秦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郑听到王炀问起秦湘湘,脸上的激动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为难和惋惜。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王炀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道:“小王……哎……你……”他又叹了口气,像是在斟酌词句,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声音里满是不忍:“哎,小秦疯了……”
“什么?”王炀听到这句话,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老郑后面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剩下“小秦疯了”这四个字在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次回荡,都像是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割了一下,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楼道尽头的电梯门突然 “叮” 的一声打开了,打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寂静。紧接着,一群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人从电梯里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橡胶棍和束缚带之类的工具,脚步急促地朝着王炀这边跑来,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为首的保安眼神锐利,一看到王炀就立刻加快了脚步,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对着王炀就是各种工具招呼过来。王炀还沉浸在 “秦湘湘疯了” 的巨大痛苦中,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状态,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察觉,直到冰冷的橡胶棍碰到他的胳膊,他才反应过来,可已经来不及了,被一拥而上的保安们牢牢地抓住,双臂被死死地按在身体两侧,动弹不得。
“能不能告诉我,湘湘现在在哪?” 王炀被保安们抓着,身体挣扎着,目光越过保安的肩膀看向站在一旁的老郑,声音里满是痛苦和哀求,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几乎要掉下来。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不在乎自己被当成可疑人员,不在乎被保安抓住,他只想要知道秦湘湘的下落,只想立刻见到她。
“云州市第一精神病院。” 老郑站在原地,看着被保安控制住的王炀,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轻声说出了地址。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愧疚,却不敢替王炀向保安解释,也不敢冲上去协助保安,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双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这位业主,你认识他?” 保安领班松开抓着王炀胳膊的手,转过身看向老郑,语气里带着一丝询问,眼神里还透着几分警惕,毕竟老郑刚才和王炀有过交谈,他需要确认两人之间的关系。
“……” 老郑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然后转过身,默默地走回自己家门口,伸手关上了门。门板合上的瞬间,他靠在门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愧疚。他记得自己和王炀、秦湘湘曾经是很好的朋友,经常一起吃饭、聊天,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炀被保安带走,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敢说。他又叹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过去三人相处的画面,那些欢声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可如今却物是人非,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谁啊?刚才外面那么吵。”伴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内传来邻居妻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和警觉。
老郑站在门口,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他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地自然。当妻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答道:“没什么,就是一个陌生人走错地方了,现在已经走了。”
然而,尽管老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但他内心的不安还是难以完全掩盖。他的心跳略微加快,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
门缓缓地打开,妻子出现在门口。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老郑靠在门后,眉头紧紧地皱着,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快步走到老郑面前,关切地问道:“你怎么有些不高兴?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说着,她伸出手,想要摸摸老郑的额头,看看他是否发烧或者身体不舒服。
老郑见状,心中一紧,他连忙侧身躲开了妻子的手,然后轻轻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可能是刚才被吵醒,还没缓过来。”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平静,但却显得有些生硬,与平时的他大不相同。
邻居的妻子心中依旧有些忐忑不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窥视一下外面的情形。然而,就在她刚刚迈出脚步时,老郑迅速地拦住了她。
老郑向前跨出一步,身体挡住了妻子的视线,他的声音低沉而轻柔:“别去看了,没什么好看的。”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无奈,但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妻子有些诧异,她抬头看着老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老郑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异样,于是她稍稍放下心来。
“我饿了,想吃碗面。”老郑接着说,他的声音依然很轻,仿佛怕惊醒什么似的,“你去给我做一碗吧。”
妻子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疑虑,但她选择相信老郑。毕竟,他们夫妻之间一直相互信任,她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产生不必要的猜疑。
“好,那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做,很快就好。”妻子微笑着对老郑说,然后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她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渐行渐远。
老郑站在原地,目送着妻子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那是一种夹杂着忧虑、无奈和愧疚的复杂情绪。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靠在门后,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方向。
另一边,王炀被几个保安架着,沿着楼道朝着电梯口走去。他一路上都没有挣扎,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湘湘” 的名字,可保安们根本不理会他,只是紧紧地抓着他,将他推进了电梯。电梯下降的过程中,王炀停止了挣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眼神空洞地看着电梯门,脑海里反复回响着 “云州市第一精神病院” 这个地址。
没过多久,电梯便稳稳地停在了一楼。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保安们动作迅速地架起王炀,走出电梯。他们穿过小区的院子,径直朝着保安室走去。
一路上,偶尔会有路过的业主好奇地驻足观望,交头接耳,对王炀指指点点。然而,王炀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任由保安们将他带到保安室。
保安室里的灯光异常明亮,有些刺眼。一张破旧的桌子摆在屋子中央,上面摆放着一台略显陈旧的电脑,旁边还堆积着一些杂乱的文件。保安们将王炀带到一张凳子前,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双手反绑在凳子后面,然后又用绳子紧紧地缠住他的双脚,确保他绝对无法挣脱束缚。
王炀就这样茫然地被绑在凳子上,他的脑袋微微低垂着,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看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保安领班走到王炀面前,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严肃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强闯我们的小区?还骚扰我们的业主?你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已经违反了小区的规定吗?如果业主追究起来,你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眼神锐利地盯着王炀,等待着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