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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傍晚,天色渐沉,城堡里的火炬次第亮起,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长影。

安格斯依循着迪尔梅德那句含糊的提示,以及自己心头那点难以压抑的好奇与担忧,来到了位于地下深处的斯莱特林地牢附近。

奥米尼斯作为现任城堡管理员之一,办公室就设在这片区域,方便他“照料”那些总喜欢在夜里搞点小动作的学生——虽然他自己学生时代也没少干类似的事。

还没走到那扇熟悉的办公室门前,安格斯就听到里面传来奥米尼斯那特有的、带着严厉和浓浓无奈的声音,夹杂着几个年轻男孩怯怯嚅嚅的辩解。

“……偷偷在禁闭室里熬制疯狂素?还试图对照《黑魔法:至毒诅咒》练习?梅林在上!你们的脑子里都是泡泡吗?你们知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危险?你们练习它到底想干什么??”

安格斯倚在冰冷的门框边上,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里面的情景。

奥米尼斯正对着三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缝里的男生训话——一个格兰芬多,一个拉文克劳,还有一个斯莱特林,倒是难得的学院大团结。

奥米尼斯那总是显得温和的脸上此刻罩着一层寒意。他们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个还在微微冒着诡异紫烟的坩埚和一本看起来就年代久远、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厚书。

安格斯眯眼看了看书脊——明白了奥米尼斯为什么会这么火大,因为那本书的作者是塞巴斯蒂安·萨鲁。

“格、格林教授!”一个眼尖的学生看到了门口的安格斯,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更大的麻烦,声音都变了调。

奥米尼斯闻言,也转向门口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了:“安格斯?你怎么来了?”

此时此刻,他很难不立刻回忆起当年安格斯对塞巴斯蒂安各种出格行为的纵容态度,眼神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警惕。

安格斯踱步走进来,目光扫过那锅惨不忍睹的魔药和那本他自己也有一本的“名着”,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路过,听到我们严厉的冈特先生正在大发雷霆,过来看看是哪些不懂事的小朋友又撞枪口上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几个噤若寒蝉的学生身上,带着一种让他们头皮发麻的了然,“研究禁书?嗯?志向挺远大。”

他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有点调侃,但那几个学生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毕竟眼前这位温和的格林教授的传闻可比管理员冈特先生可怕多了。

不过……这位“黑巫师”应该不会管研究黑魔法的事情吧?

奥米尼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可不是吗?比起你们当年……虽然疯狂程度还差得远,但这惹祸的劲头倒是如出一辙。”

安格斯轻笑一声,走到桌边,用手指极其小心地沾了一点坩埚边缘的残留物,凑近嗅了嗅,然后一脸嫌弃地在桌布上擦了擦手:“手法粗糙,材料处理不当,疯狂素没熬成,倒是有几分像某种失败的疥疮药水。就这水平也敢碰《至毒诅咒》?

还好你们还没开始练习后面的魔咒,不然等我到的时候,估计只能给你们收尸了,或者帮你们扑灭禁闭室的火。”他摇摇头,评价道,“勇气可嘉,智商堪忧。”

他转向奥米尼斯,语气轻松了些:“这几个小子交给我处理吧。正好,我记得这间隔壁的储物间空着,隔音不错,也挺‘安全’。”他特意加重了“安全”两个字,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奥米尼斯胸前——那枚吊坠总是贴身戴着的地方。

奥米尼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顿了一下,才叹了口气摆摆手:“行吧,交给你了。正好我也省得听他们哭哭啼啼地写检讨。好好‘教育’一下他们,安格斯,让他们知道有些界限不能碰,尤其是还没学会走路就想学着跑的时候。”

“放心,”安格斯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我最有分寸了。”

他挥了挥魔杖,让教室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材料自动整理好,堆到三个面如土色的学生面前。“带上你们的‘杰作’,跟我来。我想今晚你们得额外加点班了。”

他领着三个垂头丧气的学生走出那间小教室,来到走廊。

“你们的‘课外作业’是:立刻回到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抄写霍格沃茨校规里关于‘严禁私自研究危险魔法’的相关章节,二十遍。明天早饭过后,直接交到我手里,懂了吗?”

学生们如蒙大赦,又带着对未来抄写命运的哀愁,飞快地溜走了。

安格斯则转身回到那间小教室的最里面。奥米尼斯也跟了进来,并顺手关上了那扇厚重的木门。沉闷的声响过后,外面走廊的嘈杂被彻底隔绝。

“说真的,安格斯,”奥米尼斯走到他身边,习惯性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又开始了他带着点抱怨的喋喋不休,“我真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学生。魔法部现在对这些黑魔法和危险魔药的管控比我们那时候严多了,禁书区的看守也严密得多,他们到底是怎么……”

安格斯没有像往常一样接话或调侃,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奥米尼斯,目光深邃,似乎在评估着什么,衡量着什么。

迪尔梅德的话语在他脑中回响——“等奥米尼斯和塞巴斯蒂安不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以试一试……”

现在正是时候。

这个地方,封闭,隐蔽,隔音极佳。

奥米尼斯还在继续说着,语气里全是无奈:“……不过比起你和塞巴斯蒂安当年动不动就钻进各种阴森古墓,研究那些连名字都不能提的……”

就在奥米尼斯话说到一半,最为放松,毫无防备的那一刻——

安格斯突然毫无征兆地动了。

他手腕一翻,魔杖瞬间滑入掌心,以一个快得几乎看不清的动作,径直指向奥米尼斯。

没有念咒,没有任何预警,一道刺目的红光猛地从杖尖迸发而出——

奥米尼斯脸上的抱怨瞬间凝固,话语戛然而止。

他完全没料到安格斯会突然对自己动手,震惊和难以置信刚刚涌入他那双总是显得有些朦胧的绿眼睛——

然而,就在那束红光即将击中他胸膛的前一刹那,奥米尼斯的外套下,胸前那枚贴身的吊坠猛地爆发出一种柔和的金白色光芒。

光芒就像是一个瞬间张开的无形护盾,精准地挡在了咒语的前方。

“砰!”

一声沉闷的轻响,红光与金白光芒撞击处荡开一圈细微的魔力涟漪,然后同时湮灭消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奥米尼斯僵在原地,毫发无伤,只有胸前的吊坠隔着布料,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温暖的余热。

禁闭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奥米尼斯缓缓地抬起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胸前那枚还在微微发烫的吊坠。

他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一丝被最信任的朋友突然袭击的受伤。

“……安格斯?”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刚才……做了什么?”

“你应该问是塞巴斯蒂安做了什么!”安格斯的表情难掩愤怒,他一把拉过奥米尼斯的手腕,“跟我走,我们去图书馆找他!”

——

安格斯拉着奥米尼斯的手腕,几乎是用拖的,步伐又快又急,脑子里全是迪尔梅德的警告和刚才吊坠挡下咒语时那不祥的预感。

他必须立刻找到塞巴斯蒂安,问清楚这该死的吊坠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格斯!你慢点!你弄疼我了!”奥米尼斯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忍不住低声抗议,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愕和一丝怒意。

他能清晰地看到安格斯侧脸上紧绷的线条和那种罕见的、近乎恐慌的急迫,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急剧放大。

然而,走到禁闭室门口的时候,奥米尼斯猛地用力,一把甩开了安格斯的手。惯性让他向后踉跄了一步,靠在了冰冷的石墙上才稳住身形。

他面对着安格斯的方向,胸口微微起伏,脸上不再是单纯的困惑,而是染上了被欺骗和冒犯的愤怒。

“够了!”奥米尼斯的声音压抑着,“安格尔斯·格林!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能看到,刚才那道咒语是实实在在、毫不留情的攻击!如果不是那个奇怪的吊坠,他现在已经倒在地上了!

第一次听奥米尼斯叫出自己全名,安格斯有些怔愣,“我、我该怎么跟你说……”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试图解释:“那个吊坠——是塞巴斯蒂安做的,对不对?我不清楚它真正的效果和原理,所以我们才需要立刻去找他问个清楚!这很重要,奥米!”

“你不清楚?”奥米尼斯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你说你不清楚这个吊坠的真正效果??”

他向前迈了一步,眼睛死死锁定了安格斯那张写满慌乱的脸。

“也就是说,”奥米尼斯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某种受伤的情绪而微微颤抖,“在你不能保证、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个吊坠会不会保护我的时候——你就毫不犹豫地、对着我用了攻击性魔法?一道昏迷咒?安格斯,是不是?!”

最后一句质问,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在空旷的教室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那张总是温和甚至带点无奈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刺伤的震惊与痛苦。

安格斯被他问得一窒,哑口无言。

奥米尼斯的逻辑清晰得可怕,瞬间就剥开了他行动外那层伪装,直指核心——他一直以来已经习惯的那种不计后果、近乎冷血的测试方式。

“我……”安格斯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辩解都苍白无力。奥米尼斯的指控没有问题,在那一刻,对于未来潜在危险的求证,压倒了对奥米尼斯安全的绝对保证。

他假设了吊坠会起作用,但万一迪尔的信息有误呢?万一吊坠失效了呢?

他的沉默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奥米尼斯脸上的血色褪去部分,他缓缓摇头,向后退了一小步,后背紧紧贴在墙面。

“梅林啊……”奥米尼斯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失望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你甚至没有警告我,没有给我任何准备……就那么突然……如果它没挡住呢?安格斯?”

他抬起手,指尖微微发颤地指向自己刚刚站立的方向,“如果它没挡住,你现在是不是就要对着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我,冷静地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向塞巴斯蒂安解释了?”

安格斯看着奥米尼斯脸上清晰无比的受伤和疏离,以及那双眼睛里明显的恐惧,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么混蛋。

“奥米,我……”他试图上前,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慌乱,“我可以解释,这件事情真的非常紧急。”

“紧急?无论事情有多么紧急,你这样做就是不对!”奥米尼斯看着他,用一种混合了心痛和失望的语气,清晰地吐出那句判决:

“安格斯,你太傲慢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安格斯怔愣了很久,最终紧握着的拳头微微松开,抿着唇有些踉跄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他想起了几年前的万圣夜。

宅邸中,张牙舞爪的巨型厉火,带着可怕的温度,扑向那个毫无防备的、一直以来爱着他的女人——西莱丝特女士。

仅仅是因为一个猜想。

迪尔当时的质问声似乎在耳畔响起——

「厉火本来就是难以控制的魔法!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它脱离掌控了呢?万一你真的伤到了妈妈呢?她这些年以来对你那么好,她那么爱你,你却愿意为了一个自己的猜测而把她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

而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我绝对不可能失误,我知道自己的魔法不会出现纰漏,所以才敢大胆地去做。」

但他还记得,迪尔一针见血地说:「你不是确保自己不会失误,你只是不在乎!你不在乎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如果真的在乎,就不会把对方的安危作为利用的工具!」

“……你太傲慢了。”

奥米尼斯此刻冰冷而疲惫的声音,与记忆中迪尔梅德尖锐的指控重叠。

傲慢。

是的,傲慢。

傲慢到认为自己的判断绝不会出错,傲慢到觉得可以完全掌控一切变量,傲慢到……可以随意将重要之人的安危置于自己的“测试”之下。

安格斯终于意识到,自己行为模式的重复性——他用同一种“为你好”的残酷逻辑,伤害了那些他最在乎的人,也是最在乎他的人。

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智谋和果决,在此刻露出了冰冷而自私的底色。

他伤害了他最想保护的人,用他最厌恶的方式。

“对、对不起……”他垂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我没想到…我只是害怕…我害怕塞巴斯蒂安那个混蛋会为了你做出不可挽回的傻事,我害怕你会因为不知情而背负上痛苦,我……”

“所以,”奥米尼斯打断他,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力感,“为了一个你认为‘可能’的危险,你选择先亲手制造一个‘确定’的危险来验证。这就是你保护我的方式?”

“不是,我的意思是……”安格斯下意识反驳,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不再隐瞒,“你脖子上的吊坠有问题,它很危险,对你和塞巴斯蒂安都是。”

奥米尼斯面无表情地质问:“那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迪尔……安格斯有些泄了气,“迪尔梅德。”

“所以是你回忆起赫克托·福利,然后迪尔梅德把你叫走的那次对吗?他对你说了这些,所以你就选择用我来确认?用一道可能击昏甚至重伤我的咒语来确认?”奥米尼斯的声音里充满了荒谬感。

他猛地抬手,阻止了安格斯试图靠近的动作,“我知道你做事向来果决,甚至……有时候会不择手段。我见过你对敌人如何,我从没有质疑过那份必要性。但是……”

他抬起头,平静地说:“我不是你的敌人,安格斯。我不是你可以随意用来验证猜想的工具,也不是你棋盘上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

“我没有把你们当工具!”安格斯低吼回去,现在的担忧和急躁让他有些失控,“我就是因为把你们都当做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才不能眼睁睁看着……”

安格斯走过去猛地伸手,近乎粗暴地拨开奥米尼斯的领口,手指捏住了那枚还在微微发烫的绿宝石吊坠。

“这个吊坠,他会吸收部分朝你攻击过来的魔咒,”他再一步逼近,奥米尼斯退无可退,只好撇开脸不去看他。

但这并不影响安格斯继续说下去:“那你猜,还有一部分去哪了?它会被转移,转移到制作它的人身上!奥米尼斯,你想过没有?如果哪天你真的遇到了致命的危险,结果会是什么?那会不会就要了他的命?你有想过吗!”

奥米尼斯身体猛地一僵,嘴唇颤抖着,但仍然没有看他,“这都是你的猜测,他只告诉我说那是个普通吊坠……”

“那你知道他之前询问过我什么吗?奥米尼斯,看着我!”安格斯的声音带着少部分的哭腔,“他之前问我,如果制作吊坠的人死了,吊坠的持有者会不会有事!”

奥米尼斯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倏然转头看向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在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用这种事开玩笑?!”安格斯几乎崩溃,“塞巴斯蒂安做出这个吊坠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未来可能会替你死去的打算!可如果那天真的到来了,你会怎么样?奥米尼斯?你能接受得了吗?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害死自己最亲近的朋友……我不想看着你走向那个未来!我更不想看你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去死!”

奥米尼斯双眼通红地盯着他,“但这不代表你做的就是对的!这些都不能成为你毫不犹豫对我举起魔杖的理由!”

“可是我……”安格斯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他怔愣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冰冷的桌子才停下来。他缓缓低下头,金色的发丝垂落。

“……对不起。”安格斯声音颤抖地说:“奥米……我真的……对不起。”

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奥米尼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也耗尽了所有力气。他靠在墙上,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带我去找塞巴斯蒂安。”他终于开口,“这件事,必须解决。但是安格斯,”他顿了顿,语气沉重,“这件事结束后,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你欠我的,不仅仅只是一个道歉。”

——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快步穿过城堡。

他们先去了图书馆的公共区域。平斯夫人正用魔法打扫着一个书架,看到他们进来,只是严厉地看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警告他们保持安静。

他们迅速扫视了一圈阅览区,只有几个埋头苦读的学生,并没有塞巴斯蒂安的身影。

安格斯和奥米尼斯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两个人立刻默契地转向了禁书区的方向。

越靠近那扇标志性的栅栏门,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而古老。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比外面更加幽深的光线。

他们推开栅栏门,走了进去后走下楼梯,来到禁书区的地下部分。

这里比外面压抑的多,书架高耸至天花板,上面塞满了各种皮面斑驳、书脊上写着危险标题的厚重典籍。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旧羊皮纸特有的味道。

没走几步,他们就听到了熟悉的、压低了的哼歌声,从一个靠墙的巨大书架后传来。

他们绕过去,果然看到塞巴斯蒂安正站在一个移动楼梯的高处,踮着脚,试图从最高一层抽出一本看起来极其沉重、用铁扣锁着的黑色大书。他嘴里还轻松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我就知道。”奥米尼斯没好气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禁书区里显得格外清晰,“你选择留在霍格沃茨图书馆工作,根本就是为了方便自己随时溜进这里吧?平斯夫人知道你这么‘敬业’吗,萨鲁先生?”

塞巴斯蒂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滑,那本厚书差点砸下来。他赶紧抱稳了,低头看向下方,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又带着点被抓包心虚的笑容。

“嘿!是你们啊!吓我一跳。”他抱着书,灵活地从楼梯上爬下来,“怎么能这么说呢,奥米?我这是为了更好地管理和……呃……深入了解馆藏资源嘛!工作需要,纯粹是工作需要!”

他拍了拍那本厚书上的灰尘,书名隐约可见《……灵魂的……剥离与……》,后面的字被污渍遮住了。他这才注意到两位好友的脸色都不太对劲。

塞巴斯蒂安的笑容收敛了些,目光在安格斯有些发红的眼尾和奥米尼斯同样泛红却紧绷的脸上来回扫视,眉头渐渐皱起。

“等等……”他放下书,走到两人面前,仔细打量着安格斯,“安格斯?你眼睛怎么回事?红的?你刚才……不会是哭过了吧?”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奇,“梅林的长胡子啊!你竟然会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又看向奥米尼斯,发现好友虽然强作镇定,但眼角的微红和紧抿的嘴唇也透露着不寻常:“奥米?你怎么也……你俩怎么回事?吵架了?因为什么?安格斯又惹你生气了?”

他试图用玩笑缓和气氛,但两人都没有笑。

奥米尼斯瞪他一眼,“什么叫又?往常只有你会惹我生气好吗?”

安格斯一看他竟然还帮自己说了话,就知道奥米尼斯这会儿已经原谅自己了,不禁松了口气。

看到奥米尼斯这个反应,塞巴斯蒂安立刻会意,脸上的玩笑神色收了起来,“看来不是小事了。”他压低声音,“这里说话不方便,跟我来。”

他领着两人穿过几排书架,来到禁书区更深处一个隐蔽的角落,这里有一个向下的、不起眼的螺旋台阶,通往一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地下小储藏室。这里堆满了废弃的桌椅和破损的盔甲,灰尘更厚,但也绝对僻静。

刚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塞巴斯蒂安还没来得及转身询问,安格斯就动了。

他一步跨到奥米尼斯身后,动作轻柔地把奥米尼斯脖子上的吊坠解了下来。

奥米尼斯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又不告诉他,贸然行动。

安格斯这会儿已经握着那枚还在微微散发余温的吊坠,径直举到了塞巴斯蒂安面前。

“塞巴斯蒂安·萨鲁!”安格斯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好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他妈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对这个吊坠做了什么?你对自己又做了什么!”

那枚翠绿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幽深而不祥的光泽,像是一只窥探着秘密的冰冷眼睛。

塞巴斯蒂安脸上的血色,在看到那枚被安格斯攥在手里的吊坠时,瞬间褪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