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等。
不是等生意,而是等人犯错。
这些人敢在港岛做局,敢在他的地盘上动珠宝线,说明后面肯定还有安排。
果然,第二天晚上,阿国打来电话。
“有人在西贡花鸟市场闹事!”
“说我们的摊贩收保护费,打了两个摊主!”
“市面上已经传开,说我们三联帮要吃独食,不准别的摊贩进货!”
“那几个被打的,背后是‘天同社’的人!”
任天恒皱了下眉。
“天同社不是在猴国那边搞运输的?”
阿国声音有点压着。
“是!”
“但最近他们在港岛设了一个叫天协商会的东西!”
“挂牌搞市场联营,号称想统一批发价格,说是为了打通货源,降低中间成本!”
“其实就是在拉摊贩结盟!”
“他们手上现在控制了大概三十个摊点,背后有几家搞运输的公司撑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香川升的人!”
任天恒没直接下令,而是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阿雷!”
………
“大雷!”
“你不是在港岛外那边盯一个人么?”
“换人,立刻回来!”
“我要你查‘天协商会背后,谁在动!”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带感情。
“明白!”
挂断电话后,任天恒抬头看了师爷苏一眼。
“他们这盘棋,是连着下的!”
…
“不是珠宝,不是沙石,不是服装,也不是物流!”
“是从最基础的摊贩市场开始,一步一步要我们旧根!”
“他们想的是,掏空我们过去二十年打下来的东西!”
师爷苏缓缓点头。
“那我们就得从最下面的人动!”
“所有摊贩,把名字列出来,谁突然改了供货商,谁突然涨价,谁背后有外人注资!”
“一个个查!”
“从底开始,拔掉这些钉子!”
任天恒没再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盯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车流。
香川升的人不是一时半会就撤得回去的,他们现在不求快,只求稳。
但三联帮的根基,不是靠一两个市集撑起来的。
是靠一条条线,一家家厂,一个个兄弟,一口口血,打出来的。
现在有人想从底下掏空他。
那他就一个个地把他们埋进去。
这天清晨,西贡花鸟市场的东口巷子里,一辆货车慢慢倒进老铺子的卸货区。
司机戴着鸭舌帽,车门一开,立刻下来了两个小伙子,一边搬笼子,一边喊人帮忙。
鸟笼、草垫“五五零”、盆栽、奇石,还有几筐专门给斗鸟行家准备的活食,全都是从内地进的特供品。
这批货是阿国前晚点名要保的,说是从内地直送的,带着三联帮新安排下去的商号标签,要让整个市场记住一谁才是港岛地头真正的主。。
阿国站在铺前看了一会儿,眼神冷。
市场内外已经不一样了,三年前的时候,这地方只有几个小贩敢摆摊,大多还是靠三联帮撑着才稳得住脚。
现在好,天协商会来了,说是联合自营,实际上就是变相收摊。
凡是铺子里没挂牌的,不准进货、不准宣传,甚至有的摊主被威胁要求撤场。
连那几个跟三联帮打了多年交道的老花匠,前几天也开始迟疑,嘴里含糊其辞,说什么“要考虑考虑”。
阿国不蠢,这些人不是变心了,是怕了。
他们知道三联帮强,但也知道东升会狠。
港岛的摊贩,从来都是墙头草,风吹哪边倒哪边。
这时候,一个年轻小贩跑过来,低声在阿国耳边说了句。
“东头来了几个穿西装的,和‘天协商会的人站在一起,刚才还问咱这车是不是私货!”
阿国点头,没说话,转身回到店里,吩咐人拉上铁门。
他知道,对面这几个人不是路人,是来摸底的。
不出所料,半小时后,那几个人拐进巷子,走进铺子门口。
他们穿得人模狗样,说话也客气,但一听口气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应该是猴国口音,言辞里带着点嘲讽。
“这家摊子生意不错嘛!”
“听说最近新进了批货,是自己进的?还是商会供的?”
“我们天协是负责市场联营的,对这种私自进货的行为,会先提醒一再处理!”
阿国盯着说话那人,嘴角挂着笑……
“你是商会的?”
那人点头。
“我们是‘天协’指派的市场协调员!”
“这块区域,已经归属我们管理了!”
“麻烦配合一下,把你这批货清个单,我们核一核,确认是不是符合流程!”
阿国笑了。
“我不配合呢?”
那人面色一僵,身后那两个立即站前一步,眼神也冷了几分。
“兄弟,大家都在做事,何必搞得不愉快?”
“你们三联帮的人,难不成也想为了一堆鸟笼草垫,翻脸动手?”
阿国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抽出椅子坐下,翘起腿,慢条斯理拿出一包烟。
“你问问我后面那几个装货的兄弟,是不是三联帮的!”
“你问问这铺子门口挂的是什么名字!”
“你要是找错了人,出了事,‘天协’的人,兜不兜得住?”
那几个穿西装的家伙对视一眼,明显有些犹豫。
阿国拿起烟打火机。
“哒”地一声点着,然后抬头。
“别他妈站这碍眼!”
“我这摊子,没空接待狗!”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家伙怒了,刚要冲过去,结果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直接拎住他脖子,动作快得吓人。
“有本事,你再往前一步!”
那人被死死掐住脖子,呼吸都卡住了,后颈一麻,腿都开始打颤。
白幽灵站在旁边,一身黑衣,脸没表情,两把短刀没出鞘,人却像个影子般贴着那几人。
“我盯你们三天了!”
“今天就当给你们提个醒!”。
“下次再来,就不是掐脖子这么简单!”
剩下几人吓得不敢吭声,手都不敢插口袋,连退几步。
白幽灵24松手,那人一屁股坐地上,脸色煞白。
阿国站起来,拍拍裤子。
“滚!”
“你们是第一次来,不动你们!”
“但下次再敢站我摊子门口,我就把你们送去猴国码头当肥料!”
那几人灰溜溜地离开,走路都不敢太快,生怕身后那两个黑衣人再追上来补一刀。
市场外围,丁修正靠在车里抽烟,见人出来,冷哼一声。
“真是一帮没脑子的东西!”
“这摊子是我们吃饭的根!”
“动这里,就是在挖我们的锅!”
他拨通任天恒的电话。
“搞清楚了,是天协商会那边在背后怂恿摊主反水!”
“他们这招是慢刀子割肉,不急着抢,就是一点点啃!”
“我建议,安排人提前进几家大摊位,挤他们空间!”
“再从货源下手,把他们压死!”
任天恒那头很快答复。
“可以!”
“你盯着干!”
“阿国那边给我守死了!”
“告诉师爷苏,我要三天内拿到天协’的账本!”
“谁投了钱,谁撑腰,我全都要!”
挂掉电话后,丁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冷得像刀。
这帮人不是蠢,是太精。
他们知道三联帮不敢随便动大刀,不敢把市场弄得血流成河。
可他们却偏要踩着底线来试,一点点挖,一点点撬,试探三联帮到底还管不管用。
但他们忘了,三联帮从来不靠嘴吃饭。
靠的是一动手前的准备,和动手后的狠。
这时候,师爷苏那边也传来消息。
“我们查到天协商会’的注资方,有一笔是从太国‘森达实业’打过来的!”
“这家公司是东升会在太国的壳公司!”
“也就是说,香川升这边,已经绕过正面对抗,开始从外围包抄!”
任天恒听完,冷笑了一声。
“他们动得也太慢了!”
“这条线,我早就盯着了!”
“就等他们把手伸得够长,我才一刀砍断!”
“告诉白幽灵,准备动森达’在港岛的办公室!”
“别直接砸,先渗透!”
“我想看他们急!”
三联帮的反击,开始从花鸟市场,慢慢推往珠宝线,再到太国的外贸口岸。
太国南岸,一家挂着“森达实业”牌子的办公楼顶层,落地窗后头,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光头男人,穿着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脸上一道淡疤,从左眉角拉到颧骨。
他叫陈棠,外号“森蛇”,原是黑龙帮的人物,后来受命于香川升,外派太国负责外围投资和中转物流,如今挂名“森达”的副总裁,实际上是东升会在太国的地下协调点。
他手里拿着一份传真资料,皱着眉,烟在指尖烧了一半还没抽。
传真上,是昨晚港岛西贡市场突发事件的简报,白幽灵出手那一段,被几个探子拍到了模糊影像,正是这一段,让陈棠脸色变了。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名猴国籍助手,小声汇报。
“老板,白幽灵的人动手后就消失了,我们埋在市场里的几个人,不敢再露面!”
“天协商会’在港岛那边的市场扩展,已经全部停摆!”
陈棠没说话,缓慢地把传真揉成一团,仍在烟灰缸里。
“这批人是狗咬不动骨的!”
“你要吃他们的生意,不是靠吠!”
“得动刀!”。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视着楼下车流。
整条街道全是旅游区的饭店和假货铺,但楼顶藏着仓储平台和几条小型货运通道,都是他们控制的线。
香川升要的不是快钱,是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