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昔还没有决定好哪天重新开业,所以第二天倒也不着急开店,两人都睡到日上三竿了,才慢悠悠下楼找吃的。
把昨晚放进冰箱的外卖简单回锅,两人刚吃完,还没来得及收拾,门外就响起了叩门声,照旧还是宋问昔开的门。
来人正是梁宣意,同行的,还有个高高瘦瘦的女生,应该就是昨晚那房子的户主了。
两人手里提着一堆东西,没借宋问昔的手,进了门就往沙发边上放下。
“你们这是做什么,嚯,这么大一箱柚子,你俩小姑娘扛过来呀?”边婳远远的就看见地上那一堆东西,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
梁宣意笑着道:“就是一些吃的用的,你们这不是刚回来吗?肯定有些东西没有添置!要是给钱你们肯定不收,所以我们就想着买点东西。”
“坐下说吧。”
宋问昔和梁宣意不熟悉,桌上的东西总要有人收拾,他自觉地就进了厨房。
等他出来时,客人已经走了。
“就只是来送个东西的?”
“是啊,顺便问了点注意事项。”
*
两人就这么无所事事的过了几天,宋问昔总算是挑好了重新开业的日子。
说是重新开业,也只不过是照常开门做生意,旧的铺子,老的地址,不过只是翻新了一些东西,隆重的仪式便没有再搞了。
开业第一天倒没什么生意,许多人还不知道黄粱梦又重新开张了,一个上午过去,只卖出几袋折好的纸元宝,和一些普通香烛。
等到了下午,却是一单生意也没有了。
可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天,却出了件麻烦事儿。
当天夜里,子时正。
黄粱梦紧闭的大门,突然被敲响,那动静说是在敲门,倒不如说是在撞门,没一会儿,就把楼上熟睡的两人给吵醒了。
要不是这铺子在新城区的边缘,周边的商户都没有住在店里,恐怕是要引起众怒了。
宋问昔先一步下楼,他走到大门边上时,边婳才强撑着困意,迷迷糊糊地跟着下了楼。
那动静实在是大,宋问昔在门边站定了一会儿,不知念叨了什么,那门的动静才消失了。
他缓缓打开大门,深夜子时,门外站着一个低着头,且面色苍白的消瘦男人。
门刚一打开,这人突然将右手伸出,手里捧着一个纸元宝。
“这个是你们这儿在卖的吧,给我拿一万。”男人声音低沉沙哑,让边婳想到了那句呕哑糟咂难为听……
但这不是重点!
宋问昔的目光只在那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留下一句“稍等”,把门一关,转身就进到了柜台里头,拎出了几袋折好的元宝。
“白天做不了几个活人的生意,夜里竟然做起了死人的生意嘿!”
边婳此时早已清醒,上前帮忙拎着那几袋元宝,还不忘活跃一下气氛。
两人将几袋元宝放在地上,不等对方动作,宋问昔冷冷开口:“一万纸元宝,都在这儿了,你拿走吧。”
那男人缓缓抬起头,他的双眼空洞无神,眼眶里隐隐有幽光闪烁。“钱,我会给的。”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钱包,摸索半天,竟拿出一张冥币。
男人把冥币放在地上,抱起纸元宝,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
有多干净利落呢?就是眨眼间的功夫,连“人”带纸元宝,通通消失不见了。
边婳跟在宋问昔身后缓慢上楼,一只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是?这没有指名道姓烧的纸元宝,下头用不了吧?”
“他们大可以操控别人去烧,又或者把东西拿给家人烧,方法多了去了。”
边婳闻言,觉得很是有理。“看来宋老板这儿的东西,货真价实呀。”
宋问昔也是无奈了,之前祖师爷的神位奉在铺子里,倒从未出过这样的事情。
之前因为远行,神位还寄放在某处观中,最近没有合适的日子,便一直没有去请回。
他心想,看来这事儿得抓紧办了。不然虽说这些东西上门,没什么太大的影响,还能顺便积攒些阴德,但夜夜都被吵醒,可真是要命了。
本以为只是个简简单单的鬼上门,却不料第二天一早,这事儿还有后续。
铺子刚开门,就有一个女人快速钻进了店里。
“你好?”边婳见这女人脸上满是惊慌,一时拿不准主意,只试探性的问了个好。
那女人进了铺子,似乎觉得安心了些,面色也有了些转变。“请问小宋老板在吗?”
这语气颇为急切,十有八九是有事要找宋问昔处理的,边婳点了点头,便朝着厨房的方向喊话。
宋问昔刚一出现,这女人嗷的一声,就哭喊起来。
“小宋老板,你可快帮帮我!!!我……我昨天在这儿买了点东西,一些冥纸,还有金元宝,你记得的吧??”
宋问昔点头回应,不做言语。
“昨晚!昨晚回去……我,对不起!因为之前在别的地方,买到了假的元宝,那上头用的铝箔纸都不对,昨天也是朋友介绍,我才来这儿买的。”
“我怕是假的,所以……所以夜里就照着网络上说的方法,我想……我想要验证一下……就在家里随意烧了几个。”
“真的对不起,我不该有这种想法!!烧完之后,我就想着带孩子睡觉……本来都好好的,可一关灯,我家孩子就突然哭闹不止,怎么都安抚不了。”
“快到半夜的时候,我婆婆也发起了高热……我……我昨天晚上……本来就想来的!可是我要出门的时候,突然上吐下泻。”
宋问昔听了这么一会儿,是一句重点也没抓到,问题肯定是有问题,但说得这么零碎,实在有些难受。
大早上突然改了作息,他那起床气还没散干净,顿时有些不耐。“所以呢?”
女人被宋问昔这么一问,有些愣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表述问题。
说了好几声抱歉,她赶忙把话引到了正题上。“昨晚我和我婆婆都看见了,一个瘦瘦干干的男人,穿着灰扑扑的衣服,突然冒出来,直勾勾地在我家窗口站着……可我家在三十二楼呀!”
“我这是不是招上什么东西了……我……小宋老板,你救救我们家吧!”
边婳想着,这描述有点像昨夜出现的那“男人”,于是问道:“你只烧了一个?”
女人抽抽搭搭地回忆着:“不止……冥纸和元宝都烧了几个……我烧的时候,感觉有一阵冷风,吹得火苗乱晃,我也没太在意,谁知道……”
宋问昔看着女人,确实是 没什么问题的,估计就是沾了点阴气,所以有些小小病症。
他摸了摸下巴,转身拿出几张符纸,让女人回去,把符纸贴在门窗上,又叮嘱她,以后不要再无故烧纸。
*
接下来,宋问昔选了最近的日子,把祖师爷请回了二楼。
黄粱梦重开的消息不胫而走,老客带新客,还有那些个老友,只要是有用到些香烛纸品,镇宅物件之类的,都带着人上这儿来。
再加上边婳常驻在这儿,起码客人进门时,小宋老板也不冷冰冰的,生意竟然比之前要好上许多。
秋风瑟瑟,锦兰州的街边满是银杏落叶,金色的街道,映衬着黄粱梦这方小铺面,还真有了几分诗意。
转眼到了冬天,锦兰州飘起了细雪,又一个宁静的夜晚,两人在二楼看向冷清的街道,黄粱梦大门外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在雪面上,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温暖又神秘的故事。
而他们,也将在这小小的铺子里,继续做着那些平凡又不平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