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吊树上的鲛人看见文砯,激动的乱晃起来,脸上嘴角翘起,挂着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声音。
“畜生,你瞎激动什么,快哭!”看守她的船员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这一下可能是鲛人的脸打疼了这船员长茧子的手,他换成刀鞘,冲着吊起的鲛人抽打了半天。
“真是硬气,这都没反应。”
“这种畜生怎么可能会哭,船长大人都试过了,就当着她面剖了她的同族,把肉喂给她,这畜生都不会哭,不仅不哭,连那种肉都吃的下去。”
“叫我说,我们干脆一点,下海去把他们的王整出来,先找王的颅骨,到时候不信她们中其他人没有软骨头。”
“那你去跟船长提。”
“船长是什么人,我能想得到,他会想不到吗?”
“嘶......也对啊。”
邹润率人通过倒悬泉后,目标就很明确,这伙人数量比较多,又是经过邹润精挑细选过的,在文砯通过灵言信告知已经捉到鲛人之后,他们的目标就只剩两个了。
鲛人王的颅骨杯和玉醴泉。
“走啦,去找活物问问路,这边来。”邹润早就和文砯通过消息,知道文砯探索过的区域,带着人往相反的方向移动过去。
“不去找书生吗?”巴巴尔问了句。
“我弟有其他的打算,他叫我们先搜索未知区域,直到对大胡子发起攻击的时候再顺带救回他。”邹润回了一句,然后转头看着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壮实新加坡汉裔,“你说呢?”
“我没问题。”那人答道。
大胡子终究是坐不住了,叫船工们休整了两天,便收拾了行囊,押着鲛人上路了,其间那鲛人砸落在地上,瓶子碎裂,鲛人扑腾了几下,鱼尾便幻化为了两条人腿。
“妈的,该死的畜生,能长腿还要我们抬着走。”一个抬过鲛人的船工暴怒起来,举起刀柄就打。
船工殴打鲛人这种事大胡子是不会管的,只要不往死打,有时就连大胡子亲自也会打几下,辱骂几句,然后和几个老船工合伙恐吓她。
“住手。”文砯拦住那人,脱了自己的脏且破旧的外套罩在她下半身,两条袖子打个结,简单做个围裙,“你想打死她吗?她已经很虚弱了。”
文砯认识这个女鲛人,正是沙滩上装死时扑倒自己躲开巨石砸击的人。
那人还想动手,眼角瞟见大胡子对他使脸色,便停下了暴力行径,冷哼了一声,退到了后面。
大胡子走上前来,看着虚弱至极的鲛人,冷冷说道:“不要装死,起来赶路。”
鲛人没有理会他,只是微微侧头,看向站在一旁,为自己披上衣服的文砯,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文砯被这双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移开视线,给她施加了两道回春符,又摸出一点鱼干,低声说道:“你……吃点东西,赶紧赶路吧。”
大胡子冷哼一声,伸手抓住鲛人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别以为我不敢杀你,不听话,我大可以杀了你,然后去捉你的同类替你。”
鲛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大胡子,冲他呲牙,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大胡子怒火中烧,狠狠把她摔在地上。
文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大胡子,只能退到一旁,无助地看着这一切。
队伍继续前行,鲛人被粗暴地拖拽着,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但那双眼睛依然坚韧。
“我帮你押送俘虏吧,你可以喝点酒,娱乐娱乐。”文砯从船工手里接过鲛人,晃晃腰间的水壶,递给他。
船工斜睨了他一眼,嘿嘿笑道:“算你懂事。”
他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口,然后把水壶抛回给文砯,自己则从腰际抽出一根鞭子,示威似的在空中甩了个响鞭。
文砯默默接过水壶,小心翼翼地扶着鲛人,尽量让她走得舒服些。鲛人虽然虚弱,但感受到文砯的善意,倒是没有再呲牙示威了。
“你叫什么名字?”文砯问道。
被人折辱了这几天,鲛人也学到了几句人类语言,不过文砯刚刚把这话问出口,就后悔自己多嘴了。
这家伙居然回应了一句“畜生,通人性”。
文砯本就不高兴的脸瞬间变得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了,就连周围听到动静的船工也都大笑起来,空气里诡异的弥漫上了欢乐的气氛。
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蜿蜒前行,文砯边走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心中默默规划着可能的逃脱路线。
太阳逐渐西沉,余晖洒在崎岖的山路上,给这片荒凉之地增添了几分暖意。文砯知道,夜晚将是他们最危险的时刻,必须在此之前找到安全的栖身之所。
大胡子弯腰从地下接起一条黑蛇,任由那黑蛇钻进自己的衣袖,然后才道:“天色已晚,我们在此扎营,明日赶路,就能到一个小村子了。”
众人开始忙碌起来,搭建帐篷、生火做饭。文砯则悄悄给鲛人喂了些水和食物,让她恢复了些体力。
夜幕降临,营地周围燃起了几堆篝火,火光在鲛人那张美丽却满是疲惫的脸庞上跳跃。她静静地坐在文砯身旁,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文砯心中五味杂陈,他愤恨于这一路走来见证的残忍杀戮,却又无计可施,不管是石远君、甘舧、温恺,还是巴巴尔、莫迪,还有大胡子,都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善茬。
鲛人转过头,那双眼眸再次看向文砯。
“到底不是人,不能谈心啊。”文砯叹了口气。
大胡子在一旁大口喝酒,吃肉,对文砯和鲛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他心中还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些鲛人达成自己的目的,至于他们事后的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失去挚爱,肯定会落泪的吧。”大胡子独自阴恻恻的笑着。
次日正午,大胡子一伙人才到了这个村庄,与之前癫狂屠戮、大肆劫掠的表现不同,大胡子收敛了许多,甚至部分说话不礼貌的船员都被他一掌掴翻。
“路边那老头修为不低,大约有无尽了。”大胡子低声道,“收敛点,我们不一定打的赢。”
“你们是什么人?”泉宁儿拦住这一伙人,问道。
“鲛人,能交流。”大胡子看着眼前拖着鱼尾浮在半空的泉宁儿,大喜过望。
“我们是......”大胡子想了想,也没想到应该怎么回答。
“海上航行,海盗追杀,误入此地,乞请帮助。”温恺提前抢上,恭敬的回答道。
“哦,跟我来。”泉宁儿带着这伙人找了个空房子。
“你们就住这里吧,注意墙上贴了村子里的律法。”
“谢谢,太感谢了。”温恺道谢的同时对着大胡子挤眼色。
“谢谢。”大胡子也很识相的对泉宁儿鞠躬道谢。
泉宁儿点点头,转身欲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说道:“对了,村子中间的祭坛是禁地,你们千万不要靠近,否则后果自负。”
大胡子连连点头,赔笑道:“明白明白,我们一定不会乱走的。”
泉宁儿这才放心离去。
待她走后,大胡子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众人说道:“都给我听好了,在这里老实点,遵从这些土着的规矩,别惹事生非,等找到能永生的泉水,咱们就离开这里。”
众人齐声应是。
等安排好这些船工,大胡子便叫上温恺、佧雅,在村落里探听消息。
在一棵大椰子树下,一群小孩还在围着一个老人背书,温恺觉得好奇,便坐在一旁听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