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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起一些不必要的争执并非明智之举,江不履听到肖从章发了话,羞恼的神色才收敛几分,朝魏岭冷哼一声后,才抬手朝肖从章恭敬的行礼。

“肖将军说的是,下官这就为将军带路!”此番话江不履说的倒是毕恭毕敬,全无方才同魏岭说话的厌烦。

弄的魏岭无语失笑了声。

这家伙还真是会看人下碟。

肖从章垂眸扫了眼江不履后,微微颔首,带着一众人翻身上马后,一声令下。

“进城!”

一行人远远看上去颇为浩荡,朝着城中方向行去。

滁州府城离驿馆也不过二三十里,两个时辰后肖从章他们便在江不履等滁州官员的带领下进了城。

一进到城中,四周的街道还略显杂乱,大抵是因为雨才停的缘故,不少低洼不平处积水微散,泥沙枯叶堆积。

街道两侧也略显凌乱,显然一副刚经过大雨内涝的场景。

肖从章骑在马上将周围的场景一一扫过,回头朝林修示意了眼,后者默契的接受到暗示,朝肖从章轻轻颔首。

林修故意放慢了速度,骑着马退到队伍最后,趁无人注意时,骑马离开了。

而此时一侧茶楼阁楼之上,有三道黑影立在窗边,悄无声息的望着下方走过的一众人,直到其中一人发出一声轻笑……

江不履带着肖从章他们到了一座三进的府宅面前,门前匾额上写了滁州府别院几字。

肖从章和魏岭下了马,江不履亦带着一众人走了过来,引着他们往府中去,并解释道。

“将军,这是刺史大人离开时便交代下的,此处乃特意未上京前来的监察史置办,将军这段时日便带人在此处休息……”

魏岭双手抱胸跟在一侧将别院的布置环顾了一圈。

这四周布置典雅却又奢靡,处处透着刻意的布置,若说没有巴结谄媚之心,鬼都不信吧?

江不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给肖从章介绍完这别院,还贴心的问肖从章需不需要他晚些时候寻一些侍女乐人过来。

被肖从章毫不犹豫的拒绝后,反而这江不履的脸色还好了几分。

他朝肖从章抬手作揖后说道。

“将军舟车劳顿,今日便好好休息,若有要事,可派人来衙署寻下官。”

“那便有劳江长史了。”肖从章负手立在院中,打量着别院,目光漆黑晦暗的说道。

江不履并未察觉出什么,行完礼后便带着人离开了此处。

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后,魏岭才走过来,发出一声轻笑,语气幽幽不明的同肖从章说。

“将军觉得这滁州刺史意欲何为?”

听出了魏岭话中的深意,肖从章侧眸看向他。

魏岭唇边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低声说道:“这派来迎接的人是个耿直脾气的,明显是为了刁难我们,但这住处安排却又费尽心思,这滁州这般自相矛盾,倒是令人奇怪……”

肖从章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听完魏岭的话皱了皱眉,还未等多言,林修便急急忙忙的从外边跑了进来。

待林修跑到跟前,喘完气后,肖从章才沉声问他。

“可有打听到什么?”

林修平复完气息,才急声说道:“将军,属下在附近找百姓问了一下,这滁州城前日城内水涝才退下,听说城南那边受灾严重。”

“这里百姓说官府眼下顾不上他们,都让他们自行修缮清理街道……而且”

林修顿了顿,想了想又道:“属下问过了,他们说这么多年城中虽多次修建了排水,但效用不佳,百姓还说,这段时间雨多密集,若内涝不得改善,过两日城中还会再淹。”

“而且属下还打听到一个奇怪的事……”

林修目光略带犹豫的看了眼魏岭,又看向肖从章。

魏岭朝他轻啧了声,是以他有话赶紧说完。

林修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属下发现今日来迎我们的这个江长史在滁州名声一般,百姓们倒是对这个滁州刺史颇为爱戴,听说这位刺史平日里和善,十分关切百姓……”

就是不知道真假。

肖从章沉默的听完林修说的话,眼中浮现出一丝暗光。

“眼下我们对滁州境况所知不多,情况未明之前,暂时不用打草惊蛇。”

他冷声说完后,脑海中回想起今日见到的这个江不履,心中起了几分猜测。

他们此行来滁州虽并非主要目的,但若对百姓受苦坐视不管,未免太过冷血。

他思索了片刻,朝魏岭林修吩咐道。

“林修,你明日带人去城南看看灾情如何。”

“阿岭,你派人去查一查,这滁州刺史还需几日回到,另外,查一查这几年滁州的工建详细,还有这个江长史的底细……”

一切交代完后,肖从章抬眸看了眼滁州天色,虽不见雨,但阴云密布。

不知想到了什么,肖从章的脸色阴沉了几分,渐渐漫上一丝寒意……

魏岭和林修对视一眼,齐声应道。

“属下遵命!”

……

而此时远在百里外的磐鱼郡中,一座装潢华贵的府邸之上,暖阁飘香,正歌舞升平。

急流一般的雨水自飞檐而下,伴随着时而响起的惊雷声,却并未扰到屋中的宴会。

滁州刺史凌秉正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朝侧边上坐着的人举杯敬酒,酒意上涌三分,便开始得意自夸。

那人穿了身鳞甲,腰间别着长剑,面容被斗篷遮住一半,端正坐着,只沉默着倒酒饮酒,视线都未曾朝凌秉看过半分。

“将军可认为下官此计绝佳?就算上京派了人来,只有本官不在城中,他们自然没办法下手去查什么……”

“没有的我的令,滁州无人配合,只要我在这磐鱼多待上几日,待雨季一过,他们更没理由再留滁州,届时什么都没查到,自然只能乖乖回去上京……”

凌秉说到关键处,仰头饮了口酒,意识也开始模糊,对着边上之人滔滔不绝的说着醉语。

“此番下官可是帮了薛将军一件大事,回头将军定然要在侯爷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

“定然要替我美颜啊将军……”

他醉醺醺的说完,而他身边那人却一直未发一言,弄得凌秉身边的师爷满脸冷汗的欲言又止。

半晌的沉默后,只见那人缓缓放下酒杯,扣出清脆的声响,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

“凌大人放心,本将军自会在侯爷面前禀明,此番是凌大人之功……”

“大人既然醉了,不妨先下去休息?”

话音刚落,但其中暗含几分不耐的意思在场众人都能听出。

凌秉的下属一听,忙的站起身朝那人行了一礼后,神色严肃的扶起醉酒的凌秉,低声告退。

“下官这就扶大人先去休息,不扰薛将军雅兴……”

说话间,凌秉被几人扶着离开了宴席,歌舞声骤停。

一群舞女被那人身边的下属厉声赶走后,宴堂才清静了几分。

周围闲杂人被清退后,剩下的便是那人一杯杯喝酒的声响。

直到堂外疾步走进来一人,神情严肃的拿着一份密信递到那人面前。

只见那人抬眸扫了眼,阴影之下露出一双似山虎般凶悍杀气,虎目炯炯的眼眸。

此人正是冀州军的主帅,定山薛氏的薛啸。

定山薛氏多出将才,曾有逢乱世必出,骁勇善战的美名,不过过了几十年,到了薛啸这一代,虽执掌冀州军,却威望不如其他几州。

他抬手撩开斗篷,露出一张面容刚毅的脸,目光强势威严。

接过密信看了眼,在看到上面写了谁的名字后,面上的杀意更甚。

“果真是这肖紊来了滁州,如此甚好,此番我们来滁州,必要杀了他。”

下属王洛和王元对视一眼,顺势说道。

“将军,此番我们顺利从冀州潜进滁州,眼下这肖紊对滁州地界不熟悉,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动手杀了他?!”

薛啸听到此话,皱眉沉思片刻,冷声否定。

他抬眸扫了眼二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讽刺的轻嗤了声。

“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机,别忘了徐行和何算是怎么死在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