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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镇山关三月,整日风吹日晒,顾守野和南宫都黑了许多,神色间也少了几分在上京时风流肆意,眼神中更多是坚毅。

此地的条件比一般州都要艰苦,漫天黄沙,缺水枯燥,可他们二人还是在这里坚持了三个月。

连不少镇山关的守将都对他们二人改观了许多。

原先只当他们两个是上京派来做面子享福的世家公子,不堪重用,但偏偏顾守野性子倔,艰苦受累竟能靠决心强撑了下来。

见南宫半天没有说话,顾守野面带不解的侧眸朝他看了眼,似乎察觉出了南宫眼中的晦暗,疑声询问。

“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回过神来,别开眸看向远处的沙丘山陵,脑海中回想着方才心中的字句,沉默了片刻,忽的开口问道。

“阿野,若是日后,你不得不去做一件违背本心的事情,你会去做吗?”

此话问的突兀,并不像南宫会问的,但顾守野没多想,皱眉思索了片刻,勾起唇角洒脱一笑。

“你公子我长这么大,还没什么人能逼我去做什么不愿做的事情!”

说到此处,顾守野却好似想起了什么似得,神色一顿。

他垂眸对上南宫的目光,渐渐不语。

除了当初他被承伯侯逼着回到上京的时候……

顾守野的眸光微敛,打量了南宫片刻,问道。

“南宫,可是我那好父亲又写信命令你了?”

知父莫若子,就算顾守野恨了承伯侯七年,但依旧清楚他是什么秉性。

南宫作为他的亲卫兼伴读,这些年也一直被夹杂在中间,这些顾守野都清楚。

见南宫不语,顾守野正要逼问的时候,南宫却又摇了摇头。

他抬手拍了拍顾守野的肩,示意他别多想,轻叹一声,挑眉一笑。

“不是,只是听说宣二他们眼下在上京被国学监的夫子们日日逼着用功,过的很累罢了……”

听到是这个,顾守野的神色微变了一瞬,随后又很快的恢复成往日不以为意的不羁模样,似乎也想起了先前上京的事情,无语的轻啧了声。

“宣二这个家伙也就能听听盛宁的话……”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如何……

他们四个为了各自的目标在坚持奋斗着,也许待日后出人头地,总有再见面的机会……

想到他们离开时不辞而别,宣词仪他们定然还在记恨他们,所以才这么久一封书信都没有……

上京离镇山关实在太远,此地消息闭塞,许多事都没有传到这里。

南宫侧眸扫了他一眼,没有多言。

顾守野兀自的想了想,不由被回忆勾的笑了声,他叹了声,掩去眼底的落寞,没再说这个,一把勾住南宫的脖颈,拉着人往城楼下走。

“行了!走吧,喝酒去!”

口中还哼着在镇山关刚学的民谣。

风沙啸啸兮,旌旗招摇兮

有志男儿兮,镇踏山河兮……

……

昼夜一一声惊雷,划破滁州城上静寂的长空,似有落下倾盆大雨。

傅重峦自梦中惊醒,才发觉浑身浸满了冷汗,手脚发冰。

他捂着跳动不已的心口自床上坐起身,看了眼时辰,眼中渐渐浮起暗光。

他是何时昏睡过去的……竟想不起来了……

不待他多想,门外响起两声沉闷的敲门声。

青将抬头看了眼檐外,呼呼作响的寒风吹拂,刚绿的树梢芭蕉摇曳不止,回过头看向屋中,听到里边的下地声,知晓傅重峦已醒,沉声汇报道。

“大人,城中各处的硝石硫磺已经悄然布置好了,何时动手?”

回应他的是咯吱一声被拉开的门扉,傅重峦立在门后,抬眸看向他。

不知是因为傅重峦越发清瘦的缘故还是其他,单薄的衣袍贴在身上,夜色阴沉朦胧,让他看上去脆弱却易摧折。

那双浅色的瞳仁透着如梨水般的眸光,清亮却暗淡,宛若雨打过后绷紧的青竹,稍稍用力便会骤然碎裂。

青将愣了会神,知道傅重峦睨了他一眼,走出门外立在檐下。

寒风吹的四周飞檐下挂着的铜铃不断发出冷泠的乱响,扰人思绪。

“这滁州城的排水渠可修建好了?”傅重峦忽的问了句。

根据这两日收到的消息,肖从章带着滁州城的军士百姓,还有自汨州调来的人马,接连几日彻夜赶工,说要在五日内将城中各处的水渠修建出来。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青将望着傅重峦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想到肖从章,眼中闪过一丝阴戾,微微颔首后说道。

“今夜应当能修建好,大雨将来,今夜时最佳的动手机会了……”

听到此话,傅重峦缓缓的勾出一抹暗含轻嘲的冷笑。

他面无表情的将视线凝在一处,神色眉目间带来几分厌世之感。

顺着青将的话说了句:“那便动手吧。”

“那我现在便去召集死士。”

青将面上露出几分冰冷无情的严肃,他应了声,转身便要去调人。

傅重峦侧眸看向他,唤了声。

“待会恐怕城中血腥气太重,我不太想闻到,青将,可否帮我寻了纁笼挂饰来?”傅重峦的话音间染了几分嘶哑,乍然听闻,好似一声轻语,带着几分温和柔软。

青将的背影一顿,僵了片刻,才缓缓回头。

傅重峦轻轻勾唇,朝他笑了笑。

青将猛的转了回去,隐忍了片刻,才重重的点了下头。

“好……我定会给大人寻来。”

望着青将说完后好似落荒而逃的背影,傅重峦的眼眸渐渐敛了起来,掩去了眸中算计的暗光。

他靠在梁柱上,冷着眉眼断断续续的轻咳了几声后,喉间便泛起几丝血沫,胃腹翻涌,好似将要被揉碎的刺痛,令傅重峦躬起腰背。

他的眼中泛出重影,耳边好似听到了肖从章冷漠的责怪。

傅重峦,你当真无情……

你的手上还要沾多少的鲜血才够!

傅重峦,你没有心……

一声声的怨怪回荡在脑海中,傅重峦皱紧眉心,额角的冷汗滴落,眼中尽是自我折磨的痛苦,最后化为一声讽刺自嘲的长叹。

肖从章,对不起了……

此时城南另一边。

城中的排水渠一路自城道修出,汇至城南城门外的护城河。

数万人接连几日的修建,今夜才修建到城南门口,眼下只剩下了沿着城南城墙的这一段。

魏岭一路巡查完带着人到了城门处时,找了许久才看到在百姓军士中一同修建的肖从章的身影。

魏岭高声喊了他一声,肖从章才注意到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朝他走来。

二人立在渠的侧边之上,垂眸打量着通向城外仅剩的一条道,直到打通,日后滁州哪怕下再多的雨水,都可免去内涝,造福城中的百姓。

待雨季过后,滁州其余各郡再按此方法修建排水渠,则可长久免去天灾,甚至能蓄水灌溉,造福百姓,此为长久之福。

魏岭侧眸看了眼肖从章,见他面上满是坚毅,忍不住笑叹了声。

“这忙了这么久,这排水渠总算要完工了……”

肖从章侧眸扫了魏岭,无声默契的笑了笑,只是笑意尚未达眼底,却骤然皱了下眉,抬手按住心口。

魏岭面色瞬变,看出肖从章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将军怎么了?!”

肖从章心中仿佛似有所感一般,心口的刺痛很快消散,他的面色沉了下来,缓缓看向魏岭,皱眉思量了一瞬,摇了摇头。

为何他会感觉到心痛……

“无事,大抵是太累了。”

魏岭的面色中带着散不去的担忧和凝重,他刚要问清楚,却听到远处有人喊。

“修成了!终于修成了!”

听到此话,二人侧眸看去,果然见排水渠已经连接至城外。

周围发出高声的欢呼,一时之间,魏岭不好再问。

肖从章抬头看了眼天色,再环顾了圈周围高兴的一众人,待他们冷静下来后,才沉声说道。

“诸位将士百姓,此番修建排水渠,尔等功不可没,日后我定向陛下陈明,定不会辜负诸位的付出!”

“大雨将到,今夜诸位亦劳累,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真的!多谢肖将军!”

“太好了,这几日总算没白累!”

“竟还有赏赐,怎么感觉肖将军比咱们刺史大人还要好!!”

“是啊,先前总感觉刺史大人在的时候,总感觉吃了好多的饼子……”

一众百姓高兴的听完,眼见远处惊雷不断,面上都有些如释重负的高兴。

只是才没高兴多久,众人正要高兴告辞离开时,夜色之中,不知何处,忽的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宛若惊雷落下,骤然炸开。

“轰!!”

地上仿佛摇晃了片刻。

肖从章和魏岭的神色亦瞬间变得严肃,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城中一众人在听到此声后,由原本的高兴瞬间变得惊恐。

周围发出杂乱的惊恐声。

肖从章回头扫了眼一众人,下令说道。

“诸位莫要惊慌,现在听我令,立刻归家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没我的命令不得随意走动!!”

“滁州将士护送百姓离开!”

此话一出,一众人仿佛有了定海神针一般,冷静了几分,随后在魏岭的安排下,不到瞬息便将城南一众百姓送去安全的地方。

肖从章望着远处发出巨响的方向,命人牵来马骑上,回头朝魏岭厉声吩咐道。

“阿岭,你带人在此疏散,我同林修带人去查看!”

魏岭一听,面上露出一经焦急。

“将军,如此大的声响,定然不寻常!定要小心!”

肖从章朝魏岭略微颔首后,没再多言,带着林修几十人骑马往发出巨响的方向奔去。

此时风动乌云移,前方长街暗影中,无人宛若鬼魅般出现的人正悄无声息的守在此处,等着人前来……

不远处一处高楼之上,两道人影立在那里,宛若居高临下的设局者,正静静的观看着将要到来的厮杀。

岚芜自下方收回目光,听着远处渐渐传来的马蹄声,眼中露出几分晦暗,缓缓侧眸瞥了眼身旁的傅重峦,眼底露出一丝观察的冷意。

而傅重峦此时的面容被遮掩在蓝金铜鬼面之下,无人知晓他此时的神色……

发出巨响的地方离城南不远,若听声辨位,大抵是在靠近东侧的围墙边。

肖从章带着人骑着马飞速前往,他在马上看着前方。

长街之上,两侧楼宇未见一点明烛和人影,静寂无声,格外昏暗。

扑面而来的风声中,除却泥土的湿气,隐约可闻到一丝冰凉的锈气,仿佛周围布满了刀刃一般。

肖从章眼底一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的抓紧马缰,勒停了马。

身后林修众人见肖从章突然停下,慌乱间勒住马后,林修一脸疑惑的问了句。

“将军,咋地啦??!”

肖从章的侧脸泛起一丝冰冷的寒光,肌肉绷紧,面露警惕和杀意的看向前方。

林修也意识到不对,缓缓朝前看去。

只见空荡无人的寂静街道上,忽的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人影,手中握着刀剑,杀气腾腾的等在那里。

林修猛的睁大眼,心中低骂了句。

我勒的怪怪!!大半夜闹鬼了??

肖从章眸光森寒的望着前面为首之人,狭长凌厉的眼眸未敛,似乎认出了来的是谁,眼角未动,露出杀意。

“是你……”

那个黑袍人身边的护卫。

似乎在这一瞬,肖从章猜到了方才的事情是这些人弄出来的,面上多了一丝嘲弄和讽刺。

对面的青将此时一身窄袍,身形利落修长,以黑巾覆面,只露出冒着杀意的双眼。

只见他眼眸微眯,余光稍稍朝上方扫了眼,下一瞬,握剑朝肖从章他们刺去。

“肖紊,受死吧。”

肖从章剑眉微蹙,反手拔剑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