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太守府邸。
“朔方军还是不出来吗?”
魏宁对着手底下的副将皱眉问道。
“回大人,没有!”那名副将闻言,无奈叹气回道:“朔方军现在就跟个乌龟一样,整日缩在营寨中,我们几个轮流前去叫战,骂的喉咙都哑了,可他们就是不应战。”
“狗娘养的!”
那名副将越说越气,最后忍不住再次怒骂一声。
“不愧是拿下岭南郡的名将!”听见副将的话,魏宁也跟着长叹一口气,感慨道:“朔方军主将顾兴,果然名不虚传!”
对于朔方军来说,眼下一心防守营寨,不与扬州军正面交战,无疑是最佳办法。
只要是有点智商的聪明人,都能想到这一点。
但想到和做到,却是两码事。
之前孙洪防守岭南城的时候,不就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未等援军赶到便擅自率军出城,最后才导致岭南城失守的吗?
而顾兴年纪轻轻,却能仅凭自身威望,就压制住手底下的精兵悍将。
让他们忍受住扬州军,一连数日的挑衅与谩骂。
由此便能看出,顾兴的心性与手段,均远超常人。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那名副将此刻也是一脸愁容,低声询问着应对之策。
根据往来客商所说,李洵的二十万中军,已经渡过了岭河。
最多再有一月时间,就能兵临扬州城下。
而与扬州城这去年才扩招的七万将士不同,李洵所奉行的,始终都是精兵策略。
他麾下的二十万人,绝对称得上是北疆精锐,若是指挥得当,至少可抵五十万大军。
更何况还有朔方军,这三万精锐中的精锐,战力更是不容小觑。
“长安那边有消息吗?”思索片刻之后,魏宁开口再问,将希望放在了长安朝廷身上。
只可惜,副将的回答让他又一次失望。
“没有。”
“连封书信都没送过来?”
“没有。”
“求人不如求己啊!”魏宁颓然坐下,若不是有卫家支持,他都想直接投降北疆算了!
说不定日后,还能混个开国重臣当当。
就在这时,另一名副将突然到访,带来了一个噩耗。
“大人,今早哨探来报,城外运河昨夜新到了几十艘货船,运送的应该是粮草军械。”
“此刻已经送进了朔方军的营寨!”
借着运河之便,北疆代郡、南州和岭南三地的粮草,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送到扬州地界。
也就是说,就算北疆大军围困扬州城一年、两年、三年之久,李洵都不用为粮草发愁。
可是扬州城,真的能守那么久吗?
魏宁知道,若无长安援军,扬州城陷落只是迟早的事。
至于什么时候陷落,那就要看李洵愿意付出多少时间,多少代价了。
说话间,又有府邸仆人来报,卫家家主登门。
此刻正在将军府外等候。
魏宁闻言不敢怠慢,连忙率领两个副将,出门相迎。
别看他与卫家家主,都姓一个“wei”字,但此魏非彼卫。
在这扬州城中的话语权,也不可同日而语。
卫家家主的名头,远远比魏宁这个太守将军管用的多。
甚至就连扬州谁当太守,朝廷都要参考卫家的意思。
否则,朝廷的任何命令,都出不去这太守府。
“卫老,别来无恙啊!”
刚一走出府邸大门,魏宁便率先开口,大笑着奉承道:“您老今日过来,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本官也好早备酒宴。”
卫家的当代家主,是一个白发苍苍,身形佝偻,拄着拐杖的老者,名曰卫楼,年岁七十有三。
“太守大人客气了,老夫今日登门,也是闲来无事,想找人聊聊天。”
“太守大人不会觉得老夫冒昧吧?”
“哪里的话,卫老来我这里,是本官的荣幸!”魏宁自然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悦,说罢赶紧上前,亲自搀扶卫楼进府。
在扬州城近五十年的历任太守中,魏宁绝对称得上是与卫家,关系相处最为融洽的那一个。
原因无他,魏宁懂得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
他不像前几任太守,总是想着与卫家斗法,收回权力。
最后却闹得官途不顺,落败而逃。
想当初,魏宁刚一上任,便亲自前往卫家拜访,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而卫楼人老成精,也一眼就看出了魏宁,与他之前赶走的那几任太守不同。
于是两者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使得太守府与卫家两个势力,在这扬州城相处的越发和睦。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太守府的会客厅。
魏宁先是摆了摆手,让自己的两个副将退下,然后又亲自给卫楼,沏了一壶清茶。
“好茶!”卫楼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随即笑着问道:“太守大人这茶叶不错,想必花了不少钱吧?”
“卫老说笑了。”魏宁哈哈一笑,解释道:“您忘了,这茶叶还是过年的时候,本官去卫府赴宴,您老亲自送我的呢!”
“不然的话,我哪有那个福分,喝到这么好的茶叶?”
“哦?是吗?”卫楼闻言故作惊讶,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感慨道:“哎,老了老了,糊涂了啊!”
“本官记得就好。”魏宁附和说道。
接下来,两人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品茗寒暄。
说着说着,这话题也就不由自主的,从家长里短聊到了城外的朔方军,还有北疆魔教。
只见卫楼放下茶杯,开口询问道:“敢问太守大人,你可有信心抵御朔方军,守住这扬州城?”
“这个...”听见卫楼的询问,魏宁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颓然之色,不禁摇头苦笑,“实不相瞒,没有!”
“城中虽然粮草充足,又有七万将士,可是粮草终究有吃光的那天,将士也总有死光的时候。”
“到了那时...”
“不过卫老您放心,本官一定死战到底!”
“即便是真到了城破的那天,我也会保证卫家...”
“老夫当然相信太守大人,不会辜负我卫家。”卫楼摆手打断了魏宁的示好,眯笑再问,“那太守大人觉得,北疆魔教实力如何?可否成事?”
魏宁闻言,双眼猛然一凝,他听出了卫楼的意思。
卫家,欲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