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凡这才带着张春耕和彪娃,与张世龙一起来到听涛阁,先客气地对张世龙道:“张总,今天就麻烦你了哦。”
张世龙摆摆手:“自家兄弟,别说这个。我在楼下办公室,有事随时叫我。放心,这一层今天不会有任何人上来。”他知趣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厚重的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蒋凡、张春耕和彪娃。蒋凡拿出大哥大,看着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属于祁雄的号码。他深吸一口气,随后才拨通了祁雄的号码。
…………
松山湖别墅的书房内,烟雾缭绕。祁雄沉默了好久,还脸色阴沉地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祁东阳则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
“爸,康生那个疯子,他刚才那语气,恨不得吃了我们。他肯定留有后手。”祁东阳的声音带着恐惧和愤怒。
祁雄的手指重重敲击着桌面:“慌什么!他越是疯狂,越说明他手里可能真有东西。但东西是什么?在哪里?这才是关键!你晚上必须去见他。威逼利诱,无论如何,撬开他的嘴,或者……让他永远闭嘴。”说到最后,祁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就在这时,祁雄放在桌面上的大哥大突兀地响了起来。祁东阳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那串尾号123的数字像针一样刺入他的眼睛。
“是蒋凡那个疯子”祁东阳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这个名字,连同曾经在白沙村的屈辱和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祁雄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他示意祁东阳噤声,盯着那不断闪烁的号码,似乎在判断这通电话的来意。几秒钟后,他按下了接听键,大哥大没有免提功能,他让祁东阳贴近自己耳边,一起聆听电话内容。
“喂?”祁雄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听不出丝毫波澜。
电话那头,传来蒋凡带着一丝戏谑,却又异常清晰的嗓音:“祁领导,早上好啊。这么早打扰,实在不好意思。不过,我想有件事,您应该会感兴趣。”
祁雄的心猛地一沉,但语气依旧不变:“原来是凡大爷,呵,难得。我听说你受伤了,年轻人,还是不要太拼的好。有什么事,说吧。”
“多谢祁领导关心,小伤,死不了。”蒋凡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甚至带着点笑意,“是这样的,我呢,刚巧认识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最近心情不太好,手里好像拿着点挺有意思的东西,是关于一位姓康的老板……还有他背后一些人的‘小故事’。他托我问问您,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找个安静的地方,咱们聊聊?”
“康生?”
蒋凡说得隐晦,祁东阳在旁边还是差点叫出声,被祁雄一个凌厉的眼神死死压住。
祁雄握着烟斗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康生的东西怎么会落到蒋凡手里?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疯狂转动,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
“凡大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祁雄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微微加快了一丝,“康生是康生,我是我。他的事情,自有法律和相关部门处理。你找我,怕是找错人了。”
“哦?是吗?”蒋凡的笑声通过话筒传过来,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祁领导真是光明磊落,佩服。不过呢,我这位朋友说,他那点东西里,好像还提到了松山湖那栋外观普通、内置奢华的漂亮别墅,哦,对了,还有个名字,好像叫王培勇?不知道祁领导熟不熟?”
祁雄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松山湖别墅、王培勇。这每一个词都是他极力掩盖的核心秘密,康生那个杂种,竟然连这个都……还落到了蒋凡手里。
巨大的愤怒和恐惧瞬间冲垮了祁雄精心维持的镇定。他猛地一拍桌子,对着话筒吼道:“蒋凡,你想干什么,威胁我?”
蒋凡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怒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知道鱼儿已经上钩,而且咬得很死。
祁领导,别激动嘛。”蒋凡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怎么能说是威胁呢?我蒋凡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懂规矩。我只是受朋友之托,当个中间人。您看,康老板现在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他委托的这位朋友呢,也不想惹麻烦,只求个安身立命的保障。大家各取所需,和气生财,不是很好吗?”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祁雄消化这赤裸裸的暗示,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出地点:“祁领导要是觉得可以聊聊,一个小时后,我在厚街的‘宝岛娱乐城’顶楼‘听涛阁’恭候大驾。地方安静,安全,绝对私密。哦,对了,我这边就带两个兄弟,保证不会让您难做。您看……”
祁雄在电话那头,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铁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蒋凡抓住了他的死穴,松山湖别墅和王培勇,这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康生那个混蛋,居然把这么致命的把柄交给了蒋凡。不,也许是蒋凡通过什么手段搞到了……但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
“蒋凡,”祁雄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狠戾,“你胆子不小。很好,我一会儿就到。希望你的‘朋友’,能拿出点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来谈。”
“放心,祁领导,保证让您‘满意’。”蒋凡轻笑一声,“那就恭候您了。哦,对了,建议您一个人来,或者只带最信任的人。毕竟,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您说对吧?”说完,不等祁雄回应,蒋凡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祁雄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烟斗狠狠摔在地上,名贵的玉石烟嘴瞬间碎裂。
“爸!他……他怎么敢?”祁东阳又惊又怒。
“闭嘴!”祁雄厉声喝道,眼神阴鸷得可怕。他强迫自己冷静思考。
蒋凡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用康生的证据来敲诈。他要什么?钱?还是别的?
卓玛……这个名字瞬间闪过祁雄的脑海。难道是为了那个丽晶酒店的女人?蒋凡和那女人什么关系?值得他冒这么大风险来威胁自己?
无数的疑问在脑中盘旋,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必须去,也必须控制住局面。
“东阳,”祁雄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惯有的阴沉和算计,“你立刻去做一件事:动用你所有在丽晶酒店的关系,给我查,查卓玛那个女人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爸!”祁东阳也意识到事态严重,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冲了出去。
祁雄独自留在书房,看着地上碎裂的烟斗,眼神变幻不定。他拿起另一部保密电话,拨通了一个极少使用的号码:“老胡,是我。立刻带几个人,要绝对可靠、身手好的,到厚街宝岛娱乐城附近待命。听我指令。记住,没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他必须做两手准备。谈判,或者……极端手段。
蒋凡放下大哥大,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刚才那通电话,看似轻松,实则耗费了他巨大的心力。他赌的就是祁雄对松山湖和王培勇这两个名字的极度恐惧。他赌赢了。
“凡哥,成了?”张春耕问道,眼神兴奋。
“成了。祁雄一会儿就到。”蒋凡眼神锐利,“彪娃,你立刻开车回辉凡厂里,把卓玛接到这里附近找个安全地方等着,别让她露面。告诉她,事情有眉目了,让她安心。春耕,你留在这里陪我。”
“是!”彪娃立刻领命而去。
“凡哥,祁雄那老狐狸会不会带人来硬的?”张春耕有些担忧。
“他不敢。”蒋凡笃定地摇头,“他比康生更怕死,更怕失去现在的一切。我点出了松山湖和王培勇,这就是他的死穴。他只会想怎么跟我谈条件,怎么稳住我,甚至想怎么把证据拿回去或者销毁。在没确定证据到底是什么、在哪里之前,他不会轻易动手。况且……”
蒋凡冷笑一声,“这里是宝岛,是陈烈安的地盘,他可是境外的黑道人士。祁雄再狂,也得掂量掂量在这里动手的后果。他最多在外面布点人以防万一。”
蒋凡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渐渐热闹起来的城市,阳光映衬着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低声自语,又像是在对张春耕说:“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康生是导火索,卓玛是引子……祁雄,该你登场了。让我看看,你这头老狐狸,到底有多大的牙口,又能拿出多大的‘诚意’来买你的平安。”
房间内,气氛凝重而充满张力。一场决定多方命运的高风险谈判,即将在这江景绝佳的“听涛阁”内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