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教堂,沈恬没往前排坐,反而拉着傅砚深坐在了最后一排。
牧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平和又温柔,像流水似的淌进心里。
沈恬双手交握放在腿上,闭上眼睛,嘴唇轻轻动着,在心里默默祈祷。
她没求别的,只希望父亲能早日康复,希望傅砚深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希望所有她在意的人都能健健康康、顺顺利利。
传道结束后,沈恬跟着傅砚深一起走出来,混在人群里,脚步慢悠悠的。
他们没开车,就沿着路边慢慢晃,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光点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把碎金。
沈恬偶尔会指路边的小花给傅砚深看,还会跟他说小时候跟父亲去游乐园的事,声音柔柔的,有时候又很娇俏,傅砚深就听着,偶尔插句话,语气里全是温柔。
走回医院时,天还没黑透。
这家医院不在市区,周围全是树,还有个小花园,偶尔有护士推着轮椅经过,声音轻得像耳语。
沈恬看着病房的窗户,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傅砚深笑了笑,眼底的担忧淡了些,只剩下软乎乎的暖意。
傅砚深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伯父现在的情况很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恬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往病房走。
她知道,只要有傅砚深在,不管什么事,她都不怕了。
又是一连好几天的烟雨天。
雨丝像扯不断的银线,斜斜织在玻璃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雾;风裹着混着泥土腥气的湿意钻进衣领,连呼吸都带着点凉。
天空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铅灰色,阳光被厚厚的云层严严实实裹住,连一丝缝隙都不肯。
整个人像被泡在温吞的水里,四肢发沉,眼皮也忍不住往下耷拉,只想找个暖处蜷着睡觉。
沈远山的恢复速度比医生预期的快些,此刻正站在康复仪器旁。
金属支架泛着冷光,绑在他腿上的固定带微微勒出浅痕,却稳稳托着他的身体。
沈恬挽着傅砚深的胳膊站在不远处,两人目光都紧紧落在沈远山身上,连呼吸都放得轻了些。
医生半蹲在沈远山身侧,掌心虚扶着他的膝盖,声音沉稳又耐心:
“沈先生,先把重心移到左腿,感受肌肉发力,慢慢来,不用急。”
长时间卧床加轮椅代步,沈远山的小腿明显细了一圈,肌肉松弛得能看见皮肤下轻微的凹陷。
他双手牢牢扣住仪器的扶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嵌进防滑纹路里,指节泛着青白色;额角很快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到下颌,砸在医院浅灰色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转瞬即逝的湿痕。
每挪动一步,他的膝盖都轻轻发颤,像是要耗尽全身力气,连紧绷的脊背都微微弓起。
沈恬看着父亲吃力的模样,眼眶像被温水浸过,热意顺着眼角往下漫。
她赶紧抬手按了按眼尾,却还是有细碎的水珠沾在指腹上,既心疼父亲的艰难辛苦,同时又为父亲能站立行走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