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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北宋群英录 > 第215章 使团辞行,逻些城外留别意;赞蒙垂泪,故国情深藏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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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使团辞行,逻些城外留别意;赞蒙垂泪,故国情深藏初心

王玄策面上带着浅笑,语气却不失分寸:“恕在下冒昧,昔日在下曾在鸿胪寺当差,有幸见过吐蕃国书。其上多是象形图画之态,若没有吐蕃使者在侧解说,我等几乎无从辨识。不知赞普,此乃何故?”

松赞干布闻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干笑两声答道:“实不相瞒,我吐蕃虽有万里疆域,可从统一各部到立国,也不过数十年光景。此前仍处于奴隶制的蛮荒阶段,故而从未有过专属文字。”

“吐蕃疆域如此辽阔,若无文字承载政令,” 王玄策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探询,“敢问尊敬的赞普,您的号令要如何从布达拉宫传至四方?”

松赞干布再次露出尴尬的笑意,声音低了几分:“无文字之时,向来以结绳记事儿、刻木为凭,或是口口相传来传递约定与政令。”

“如此一来,” 王玄策语带几分揶揄,却未失使臣体面,“赞普就不怕下方官吏篡改您的命令?毕竟结绳刻木、口口相传,实在易生偏差,甚至被人做手脚啊。”

松赞干布听完这话,脸上的尴尬更甚,唯有长叹一声:“唉,奈何汉人有仓颉造字,我吐蕃却迟迟未出这般开化文明的人物。”

一旁的文成公主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唉,这些年我也尽力帮赞普推广汉字,可吐蕃与汉人发音相去甚远,底下的贵族又多排斥汉字。折腾了数年,终究收效甚微。”

王玄策见状,放缓了语气安抚:“赞普、赞蒙不必心急。古人云‘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自仓颉造字至今,华夏用文字传承文明已逾千年,吐蕃欲图强盛,本就非一朝一夕之功。吐蕃如今尚处于文明待兴的阶段,恕在下直言,若要增强国力,首要便是解决文字问题。而后效仿秦始皇‘车同轨、书同文’之举,统一政令与思想。如此,中央权力方能巩固,国家才能集中力量办大事,吐蕃自然能日渐强盛。”

松赞干布转头看向文成公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耳根竟微微泛红。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汉字固然精妙,可未必契合我吐蕃的国情。”

“赞普此言何出?” 王玄策略感不解,语气仍保持恭敬,“且吐蕃与我大唐言语虽异,却也渊源相近,如今吐蕃的工艺、农耕之法、官吏制度,皆效仿我大唐,若沿用汉语,岂不是更便于交流与治理?”

文成公主也连忙附和,眼中带着期盼:“是啊赞普,不如我们再加大汉字推广的力度,或许日久便能见成效。”

松赞干布却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不必了。即便我点头应允,底下的大族也绝不会同意。若我吐蕃的一切都要依循汉制、使用汉文,那我吐蕃的国事,究竟是由赞普做主,还是要听大唐天子的号令?此事,不必再提。”

“可在下确是真心为吐蕃着想啊......” 王玄策还想争辩,话未说完,便被身旁的李义表悄悄拉住。

李义表连忙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语气恭敬委婉:“赞普志向远大、雄才伟略,日后必定能带领吐蕃走向强盛。至于文字取舍,我等不过是尽使臣之责提供建议,最终定夺,自然还在赞普手中。”

松赞干布闻言,神色稍缓,轻轻点头:“是啊,此事我还需再斟酌一番。”

酥油茶香混着晨光漫进大昭寺偏殿时,李义表觉得时间不早了,于是理了理褶皱的锦缎朝服。他双手交叠于腹前,腰脊弯成标准的大唐礼度,鎏金铜灯映着案上未凉的青稞酒,却没让他的语气多添半分留恋:“多谢赞普与赞蒙的盛情款待。我等身负圣上册封使命,还需护送天竺使臣归国,今日便不再叨扰了。”

松赞干布握着酒盏的手顿了顿,蜜蜡珠串在腕间滑出细碎声响。他快步绕出案前,藏袍下摆扫过铺地的狼皮褥子:“何不多住两日?逻些城的雪山水磨出的糌粑,尼洋河鲜鱼做的生肉酱,还没让诸位尝遍呢。”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双鱼佩 —— 那是去年文成公主亲手绣上去的唐式纹样。

文成公主起身时,腰间悬挂的唐式香囊晃出细碎声响。她睫羽上凝着一层薄霜,目光落在李义表与王玄策身上时,像极了长安春日里垂落的柳丝:“是啊,好不容易盼来两位娘家人。下次再见,还不知要等多少个转经的轮回。城中还有吐蕃匠人新做的酥酪糕,裹着西域的葡萄干,你们都未曾尝过呢。” 她说着便要抬手,似想拂去王玄策肩头的绒毛,指尖却在半空停住,终究落回了袖口。

王玄策笑着摆手,指节叩了叩腰间通关文牒的木盒,语气里裹着几分无奈:“不了,日后再寻机缘畅游便是。那两位天竺使臣,这几日总捧着皮囊念叨恒河的水,说要去洗去旅途的尘埃,连饭桌上都惦记着咖喱手抓饭的辛辣。他们日日催着赶路,实在等不及了。我想还是尽早送他们回去,免得误了与天竺王约定的时日。至于游玩,待日后公务清闲了,再议不迟。”

李义表跟着拱手,锦缎袖口扫过案上的铜壶,发出轻响:“正是。赞普、赞蒙,我等已叨扰多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还是等日后彼此都清闲了,再摆宴相聚,好好聊聊长安的春柳与逻些的雪山吧。”

松赞干布望着二人眼底的坚决,终是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李义表的臂弯:“好,那便待日后再约。”

当日午后,逻些城外的经幡在风里飘成彩色的云。松赞干布牵着文成公主的手,身后跟着吐蕃贵族与大唐使团,马蹄踏过结着薄冰的草甸,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印子。

大唐使团最后向赞普、赞蒙施礼以后,慢慢的牵着马渐渐走远。

可是赞蒙和赞普的送行队伍却久久不愿离开。直到使团的身影缩成远处雪线上的黑点,文成公主仍站在原地,素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松赞干布轻轻将披风覆上她冰凉的肩膀,指腹擦过她冻得泛红的耳垂:“赞蒙,别看了,他们已经走远了。”

文成公主睫毛颤了颤,泪珠砸在松赞干布素色氆氇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痕迹。她仰头望着他,声音里裹着碎雪般的轻颤:“赞普,我怕…… 我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大唐使臣了。”

松赞干布低头,看见她领口露出的长安织锦衬里 —— 那是她嫁入吐蕃时,太宗皇帝亲手赐的料子。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放得极柔:“若赞蒙想念故土,想念长安的朱雀大街,等吐蕃安定了,我便派人护送你回去,走一趟娘家又有何妨?”

文成公主却用力摇头,发髻上的金步摇撞出清脆的响。她后退半步,双手拢在胸前,行了个标准的大唐宫廷礼,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不。文成身负太宗皇帝的嘱托,肩负大唐与吐蕃交好的使命,岂能有负国恩?我既嫁入吐蕃,便是赞普的妻,吐蕃的赞蒙,自当倾尽全力辅佐赞普,让两个国家和平发展,让两族百姓不再受战火之苦。因此,有生之年,我不会踏入中土半步。”

话音落时,泪珠又滚了下来,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进披风领口。松赞干布连忙将她揽入怀中,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赞蒙,你的胸襟,比逻些城外的雪山还要辽阔。你若是藏人,定然也是能统领草原的女王。请你记住,你不仅是长安来的公主,更是吐蕃的赞蒙,是两族人民的英雄。藏人和汉人,都会把你的名字刻在经石上,代代相传。”

寒风卷着经幡掠过城头,文成公主靠在松赞干布怀里,望着使团消失的方向,眼底渐渐凝起一层坚定的光 —— 她知道,从踏上吐蕃土地的那一天起,长安便成了只能藏在梦里的故乡。咱们先简单聊聊古代的一个特殊情况:不管是去别国 “和亲” 的王子,还是被送到别国当 “质子” 的王子,都没法随便离开自己所在的国家。

可能以现代人的视角,咱们会觉得,就像文成公主,要是想回长安看看,顶多算回趟娘家,是件很平常的事。但在古代可完全不一样 —— 当时的礼法和外交规则里,和亲的公主或王子一旦主动回国,就等于撕破了两国的和平关系,甚至可能引发冲突。

至于 “质子”,情况也差不多。他们是本国为了取得别国信任、保证不打仗而送去的 “人质”,身份更特殊,一举一动都被盯着,想离开简直难如登天。

就连后来统一六国、开创千秋霸业的秦始皇嬴政,小时候也曾经在赵国当过质子,过着小心翼翼、身不由己的日子。这么一想,就算是开创大帝国的人物,童年也有让人觉得心疼的地方。

就在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返回逻些城,大唐使团走远的时候,一名苯教的巫师和一队武士从城墙的拐角处跑了出来,拜见了禄东赞。

那么这几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