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项骜挑重点讲了一遍,对面听完没有立即接话,而是赶紧把胸口的玉拿了出来,往上一看,那颗刺眼的黑点,早已不知于何时消失了,整块玉牌再次恢复了通透无瑕,甚至色泽上还比以前更好看了。
“我的天,以前听师父经常念叨你不一般,我当年年轻也没当回事,想的是再不一般能有多厉害?这次可是领教到了!”
他说完,看着这边的眼睛,又继续道:
“看得出你也无意多说此事,还是想问‘大爹’的情况吧?
“嗯,他和军师现在怎么样?当年那道难关闯过去了吗?”
“我只能说你放一万个心就好,难关早过去了,现在是在反攻阶段,东山再起已经指日可待。
当初最难的时,在常石的产业被啃走了一大半,‘大爹’一病不起,差点就要托孤了,硬是一天一天的熬,挺到了把病养好,开始重拾旧河山。
这些年这里新冒出来好几个老大,其中一个叫魏培雨的最狂,扩张的也最凶,这小子去年顶了你当初的位置当了‘老九’,但实力直逼前三。
‘大爹’和他交过两次手,第一次他没讨到便宜,第二次是吃了个大亏,暂时老实了不少。
而京里那边也和新靠山搭上线了,毕竟有了这个兜底,才敢放开手脚干嘛。”
项骜听的连连点头,道:
“这样的话我总算可以让心里的石头落地了,不过上一次重创就是因为‘大爹’在京里的后台离任了。
那这次一定多做点准备,千万不能再重蹈覆辙;躲在他人羽翼之下,哪怕再安全也是不保险的,主动权还是尽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骜子,话是这么说,但这里不是别处,混江湖的最忌和官面儿上的过不去,尤其是做的太大威胁到他们,所以你有这个想法没错,可操作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知道,我想说是多做点准备,万中有一再遇到难关了,不至于这么狼狈。”
“这是自然,‘大爹’也做了很多反思,总之这一回差点要了他命的劫难,也给了它很多教训。
而师父一直说,能闯过原本死无葬身之地的局,还是托你的福。”
“这话从何说起?”
“他说这是以前帮过你换来的。”
项骜一笑,有心说这也太抬举我了,但脑中一闪,回忆起了多年前军师的确给自己说过类似的话,莫非这是真的?想罢,遂道:
“如果我在这里面出了一份力,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知道你是重情重义的人。那咒解决了,你准备在常石待多久?如果想去拜会‘大爹’的话,可以咱俩一道,我正好也很久没去看看了。”
“我自然是想的,可还有事未竟,等做干净了再登门吧。”
“你还有什么事?”
“下咒的人还没找到,怎么能算完了?如果这是个案子,那等多算查了一半,谁是罪魁祸首还是一笔糊涂账,断不能就这么算了。”
“嗯——的确如此,不过你也知道有人用命在赌,你既然破了它,这个人也命不久矣了,而且一定会死得很惨,你不必再为此做什么,等着就是。”
项骜摇头道:
“您认为赌命的这个和下咒的这个是同一个吗?或者说一个能下‘疫咒’的家伙,会把自己搭进去,去诅咒我郑伯那种无权无势,只是当过兵的普通人吗?”
“嘶——你这么分析的话的确好像没这么简单,那你的意思是?”
“我认为有个特别恨我郑伯的人请了个邪修干了这事,而这俩家伙我都要揪出来,尤其是那个赌命的王八蛋最好能撑到我找到他,我一定让他死的比毒誓里说的还惨!
当然,在这之前我得回去一趟问问清楚,搞明白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一个人宁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去伤害整整一家人。
但我相信郑伯的人品,所以我必须帮他把这个坑给填了。”项骜道。
“好吧,我对你和郑杆的情况略有耳闻,你把他家的事当自己的事办我很理解,那此事涉及玄门,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言语。”
“没问题,那我先走了。”
“嗯,保重。”
“您也一样。”
和军师高徒道别,这边再次回到平房,看到郑父还在睡觉,就先准备准备午饭去了,顺便收拾了一下刚才又点火又飞盆的烂摊子。
等都干完了,在桌子上摆好了饭菜,身体压动床板的吱嘎声音传来。
他进屋去看,果然是郑父醒了,赶紧把人抱到轮椅上,后者搓了搓脸,忽的感慨道:
“小项,我从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怎么形容呢......对,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项骜定睛一看,也是一惊,因为郑父这话还真不是说说,而是的确变年轻了。
“郑伯,您...好像确实有些变化,我拿镜子来您看看。”
他快步走出里屋到客厅拿了个郑春花平时用的镜子,前者接过来一看顿时瞠目,因为整个人的气质变化是非常明显的,原本多年操劳而斑白的两鬓,此刻居然返黑了,以前成绺的白发现在用手拨着找都找不到一根。
然后是干瘦脸上的那些皱纹,尤其是鱼尾纹和法令纹,全部被莫名的“拉平”了,不管做任何大幅度的表情,都不再明显,捏一捏脸皮甚至都能感到皮肤弹性也一起恢复了很多。
以上这些凑到一起,使人的年龄看着至少年轻了二十岁都不止。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是那个咒破了,祸害您的东西没了,然后您的身体开始了自我修复。”
项骜这话前脚刚说完,后脚郑父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对面是主治医师的声音,他兴奋异常的说道:
“是郑春花的家属对吧?”
“是我,怎么了大夫?”
“郑春花的病情大有好转,她身上原本已经扩散出去的神经瘤居然被身体自动吸收了,这简直是医学奇迹,我们也没法解释是怎么回事,但她的确是脱离了危险,你要过来看看吗?”
“好,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项骜也笑了,两人连饭都没吃就赶到地方,然后陪着郑春花离开IcU回到了之前那间特护病房,一切都安顿妥当,看着她打完点滴再次入睡,这才准备去祭一祭五脏庙。
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餐馆坐下,这边褪去因为这个好消息而始终挂在脸上的笑意,换成如当初询问花子头时那样严肃表情,道:
“郑伯,咱们说点正事——您务必仔细回忆一下,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得罪过什么小人,所以才遭了这样下作的报复?”
“小项,在你说这是有人咒我们一家时我已经在想这个事了,而想了这么久,还真有了点眉目。”
“哦,那您快说说,不把这个祸根铲了我寝食难安。”
“嗯,我先谢谢你为我和春花做了这么多。”
“您对我真不用说这些,都是我应当应尽的。”
“我知道,我知道。”郑父说着眼神向上看了看天花板,接着进入正题:
“我在常石有个发小,我俩相约一起当兵,然后我去了海军,他去了陆军,我进了陆战队,他进了侦查营。
然后他结婚比我早,我还没认识郑杆他妈的时候,他已经谈婚论嫁了,这么异地恋了有个两年左右,双方家长见面,一起在郊区买了套婚房,然后成了一家子。
他老婆我见过很多次,彼此关系也都很好。
而事情的转折在......大约25年前吧,我那时在部队刚留下当了士官,通过考核成了副班长,我请了第一次探亲假,拿着喜报回家想给父母一个惊喜。
我得坐两天火车又倒了一趟长途汽车才能到家,就是在长途车上,我看到在第二排的位置,有一对男女很眼熟。
女的,就是我发小的老婆;刚看见那会儿我特别高兴,以为是碰到他了,结果仔细一看却发现身边的男的并不是发小,是个我不认识的陌生男人。
我制止住自己往不好的方向想,心说也许是弟弟之类的。
但在服务区下车上厕所的时候,我看到他俩在小超市后面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抱在一起,亲的难解难分。
我知道我发小被戴了帽子。
后面我就暗中观察又保证自己不被那女人看见,等到到了常石汽车站下车,便继续跟着,一路跟到西郊那一片,他俩进了一栋小房子里。
说实话,这种不光彩的破事,哪怕换了我任何一个其他朋友我都不会这样管。
唯独是那个发小和我关系太好了,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我才非管不可。
这么说吧,我俩的关系,打架一起上,逃课一起逃,有一块糖也得掰开了一人一半吃,就像你和郑杆差不多。
如果他以前有这种遭遇,我想你也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是肯定的。”项骜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