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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当然是想赶快吃晚饭,然后赶快回到圜阳侯府去抱赵杏儿,实际上却不能这么做。

大殿里皇帝奖励、赞颂了巩侯的辛苦,派太子亲自降阶位巩侯斟酒祝寿。三番五次提及巩侯舍身赴险的壮举。张诚也是再三辞谢。

皇帝又令几位皇子代替自己为太子敬酒,奖赏太子的辛劳和功勋。皇帝的这些子女都是在张皇后身边教养的,一举一动也相当有礼貌,大殿之上甚是兄友弟恭。

朝臣的赞颂太子、巩侯的溢美之词不要钱的飘来,张诚只好一再起身还礼。这一顿饭吃的比哪一次都辛苦。

也有朝臣起哄,说巩侯立下大功,应该重赏的。

也有人在席间撇嘴,不知道什么地方飘出一句话来,说巩侯已经是万户的巩侯,九卿第一的国务顾问,再赏该赏什么?要不要封一个王?要不要直接升为丞相?

也就有人举着笏板,说巩侯大才,有经天纬地之能,堪为丞相的。

一时间张诚冷了眼光,呆呆的看着那个人,手里握着的张氏笏板已经微微抖动。

但是人家说的是好话,你也不能在大殿之上指斥人家别有用心。

皇帝在丹墀上深深的看了看那人,手指也微微攥了一下。

“臣下已经离开封地年余,臣请去职,回到巩邑,继续从事科研教学工作!”张诚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解开缠裹的丝线。取出其中的一枚金印。这是“治水大使”的印信,是这一次东行调动地方官员的印信。

内侍急急忙忙走过来,举起托盘,张诚已经将这枚金印轻轻放到托盘之上,从案几上取过一块丝帕,擦了擦嘴。

“陛下,念臣下年余辛劳,体力不支,臣想不日离开长安回巩邑,侍奉娘亲。”张诚都没看台上的扶苏,只是微微笑着看着提议张诚做丞相的那个大臣。

“臣也……”赵杏儿发声了:“臣下本是因水患救急复职,现在水患已去,臣请辞计相,回巩邑陪伴巩侯,相夫教子。”赵杏儿的眼光却一直没离开张诚的侧脸,解开紫绶,取下悬挂在绶带上的一枚金印,随手放在内侍的托盘之上。

九卿序列里,陈平的目光灼灼,嘴角有忍不住的笑意。

“好耶!要回家了!”张小花一出溜就从皇后身侧的皇子皇女们的座位上滑下来,蹦蹦跳跳的跑到张诚身侧:“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想奶奶了!长安城一点都不好玩,太闷气了!”

张启明也紧随张小花其后,牵着自己的弟弟张重华,走到张诚和赵杏儿身后,挤掉服侍宴席的内侍,做起了给父母斟酒布菜的活儿。

大殿之上,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扶苏垂目不语。

张诚接过张启明递过来的酒杯,想了想,说:“你也到了可以饮酒的年龄,喝过酒没有?”

“也……也曾试过,不是很喜欢。”

“宫宴的御酒,还是不错的,你也满上一杯。这一年来学问如何?”

“张相做水文研究的时候,儿子也是给打过下手的。”张启明的声音清清朗朗。

“那就回巩邑继续读书吧?”

“好。长安的数学教学比巩邑差很多,除了张相和母亲能够有所请教以外,也没什么人可以谈天。”张启明举杯行礼,然后一饮而尽。轻轻的说。

“嗬,把你狂的,长安乃是天下人才济济的所在,你居然找不到人请教!”张诚的声音不高,但是在此刻静寂无声的大殿上,却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朝臣之中不少人都屏住呼吸。

“小哥的数学,确实已经可以跻身当代名家之列……”张苍叹息一声。朝臣中有人对张诚不满,张诚是少数的彻侯,万户侯,又和朝中几大势力渊源颇深,张诚的才学能力,能死死压住一大批朝臣,而张诚又是个懒得与人结交周旋的性格,对很多混上高位的人来说,张诚在长安,他们都如芒在背。

赢弘毅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杯酒。这种长流壶(长嘴酒壶),似乎也是从巩邑兴起的。一人执壶很方便。弘毅轻轻说:“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yuān chu)。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li)泉不饮。于是鸱(chi)得腐鼠,鹓雏过之,仰而视之曰:“‘吓(hè)!’”

朝廷上的人都是饱学之士,哪里不知道这是《庄子·秋水篇》的内容:

“南方有只鸟,他的名字为凤凰。这凤凰展翅而起。从南海飞向北海,不是梧桐树不栖息,不是竹子的果实不吃,不是甘美如美酒的泉水不喝。(在这种情况下,)有只猫头鹰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只腐烂的老鼠,恰好凤凰从头顶飞过。猫头鹰急忙护住腐鼠,抬起头来吓得叫道:‘吓!’”

弘毅算是看穿了朝廷上的这些人物,眼睛就只有朝堂上的位次,从不考虑自己的能力德行,总是觉得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就贪恋那点俸禄和权位。我老师是一代学宗世间高士,家财富可敌国,他会在乎区区国务顾问?会在乎一个丞相的职位?别说我的老师,我师娘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什么丞相,你来跪着求我师娘,她都不在乎,你没看我师娘看我老师都啥眼神儿!人家现在就想回去滚床单,他们恨不得天天不起床!就回到巩邑张宅的那张大床上。

扶苏也用手捻着两枚黄金印。

你们这些蠢蛋,要对张诚发难,你们不会换个时间换个场所?就非得选今天吗?你们以为张诚愿意来长安吗?要是黄河不发水,朕不宣召,张诚那厮恨不得一辈子不来长安!你们以为我把赵杏儿弄到长安来容易吗?有了赵杏儿,别说计相府,就是少府、治粟内史的工作量都轻省多少?而天下的郡县官员工作能力都是眼见的提高——这都是赵杏儿那套考核起作用,你以为是你们这帮笨蛋能比的吗?

“按规矩,我应该三次拒绝贤伉俪的请辞!”扶苏轻轻叹息。

“陛下,何必浪费这个时间?我们要是想留下来,也不用在乎什么风评,我要是想挤到陛下您身边讨一个位置,我自己就会做,用不着谁来帮我说话……可是实在是累了,你看看我现在……这叫衣带渐宽啊!”张诚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袍服。这套袍子果然已经逛荡了。

“张启明才高人贤,爵封公乘!张小花才思敏捷,爵封大夫!张重华爵封不更!官封……太子中庶子!”

这三个爵位,分别位于大秦功爵制度的第八、五、四级。公乘的爵位比公大夫还要高出一级,大夫虽然算不上高爵位,却已经是军队中勇士几乎一生都摸不到的位置,不更的爵位虽然不高,但是也有了不参加兵役的特殊待遇。太子中庶子是东宫属官,是太子的侍从。

大殿之上静寂无声。

皇帝直接给张家三个孩子加爵,这也是另外一种奖励的办法,谁说一定要给张诚加封地、爵位、官职才叫奖励的?

而且一次给了三个爵位,要知道大秦对爵位管的极为严厉,爵不轻赠。

“陛下,重华年龄小,恐怕不能当差……”张诚提示了一句,赵杏儿也皱了皱眉毛。

“不妨事,年纪小可以不当差,俸禄可以先领着!由……东宫支应,弘毅,没问题吧?”扶苏侧脸看着太子笑。

“哦,当然当然!”弘毅也笑着回答。

“张相,这个张启明……博士可乎?”扶苏又转脸看着张苍。

“张启明数算精通,已经跻身天下一流数学学者之列,一个博士还是当得的。”

“那就封张启明为博士……年俸六百石,可在巩邑领俸,不必上朝!不过朕有所问,张博士需要来宫中备询!”一个公乘加上一个六百石的博士,张启明的年俸也有一千石了。虽然说张家也不缺这份零花钱,但是这是扶苏给出的态度。

“谢恩吧!”张诚叹息一声。三个孩子连滚带爬的跑到大殿中央叩首谢恩,只不过起来的时候,张小花撇了撇嘴,嘀咕道:“皇帝真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