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闭嘴!”南陵莲姬瞪着她,急促的呼吸着,胸脯起伏不定,脑子里都是那两句“你活该被舍弃”、“早就厌弃了你”,不断来回重复,她摇着头,喃喃自语:“闭嘴!不可能的!不是这样的!”
“你这个贱人什么都不知道!你胡说八道!”
看来,秦蓉音说的那些话,确实戳进了她的心窝,让她破防了。冷静自持不在,轻慢高傲也不在,现在她的样子,配上那样一张可以吓哭小儿的脸,就像一个疯婆子。
南陵莲姬努力想挣扎,可被废掉的手脚,却一点儿也使不上劲。她想说点什么,嘴巴来回嗫嚅,除了几个“闭嘴”“不是”“不可能”的词来回重复,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她只感觉脑子乱哄哄的,心跳的也很快,嘴巴真的是不听大脑的使唤了,让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可即使这样,她也恶狠狠瞪着秦蓉音,死死瞪着,像是要记住她的那张脸,哪怕死了也要报复回来一样的死死盯着。
靳文砚跟靳承荣怕妻子/母亲受到伤害,二人上前把‘大展神威’的秦蓉音扶住,然后拉着她一起后退好几步才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南陵莲姬一会儿疯魔,一会儿仇恨的样子。
月曦欢看着南陵莲姬的样子也皱眉,不过她可不相信一个能在曦国皇宫潜伏这么多年,手段狠辣,心性坚韧的人,能被三婶婶几句话刺激成这个样子。
怕不会又是南陵莲姬的计谋吧?装疯卖傻?降低她们的戒备,再伺机而立的准备逃跑?或者想“不经意”露出“破绽”,让她以为她没有威胁,抓住她的“破绽”,留下她的命,以谋以后?
月曦欢不知道,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她不会被几句话就刺激的发疯,现在表现的一切,都是她的演技,她在表演她被三婶婶刺激的这么“疯”。
不过在月曦欢看来,因为什么都没关系!南陵莲姬怎么想的都没关系,她为什么这样也没关系,因为阴谋诡计在实力和现实面前,都是虚的。
月曦欢缓步走上前,笑看着时疯时静的南陵莲姬,背对着三房一家三口,不顾会在他们面前暴露阴暗血腥的一面,她冷静地从袖袋中抽出精致小巧的匕首,看着南陵莲姬,平静道:“你说的那些,不管真假,我都不在乎。你现在这样,不管是真受刺激疯了,还是装疯,我也不在意。”
她靠近南陵莲姬,俯身在她耳边小声说:“我只要确认,当年是你算计了我三婶婶,对她动了手就可以了。”
“让你说这么多,看你演成这样,”月曦欢又直起身,毫不避讳的抚上南陵莲姬疤痕交错的脸颊,在那些尚未痊愈的疤痕上,用力的按下去。她轻声说:“陪你废话这般多,都不过只是因为我三婶婶想要一个答案罢了。她想要,我就帮她要。可是你真的,让我很不开心!”
“呃……”南陵莲姬吃痛,下意识往后仰,想避开月曦欢按在她脸上的手,瞪着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面容因为疼痛在无意识的抽动,“嘶~”
月曦欢按着她脸的手用力从上往下滑,只留了一点的指甲,因为用力,还是戳破了她的面皮,“我的三婶婶是最温柔不过的人了,你竟然敢伤害她,不可原谅!而且,我讨厌你刚刚看我三婶婶的眼神!”
话落,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时,月曦欢抬起手,手中精致小巧却锋利至极的匕首空中划过,利刃出鞘,莹白的光在还算明亮的暗室内闪过,也折射在了靳文砚跟靳承荣父子的眼中,白光变成了红色的鲜血飞溅,还有痛苦哀嚎。
“啊……好痛……”南陵莲姬拼命挣扎,摇头晃脑,痛苦哀嚎,“痛……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
她的鬼哭狼嚎把怔愣住的靳文砚跟靳承荣喊回了神,让他们从刚刚头脑空白、神情震惊中拉回来了现实,两人来不及反应,手中下意识的一个捂住了秦蓉音的耳朵,一个把人往怀里压,让她的眼睛看不到这血腥暴力的一幕。
月曦欢脸上、前襟都被飞溅的鲜血沾到了,可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没有理会,看着南陵莲姬被她废掉的双眼,看她那面目狰狞的脸被鲜血染红,看她那涕泗横流、鬼吼鬼叫的模样,她心里一片平静。
不是不担心会被三叔他们惧怕,不是不担心会被三婶婶嫌弃,也不是不担心失了乖巧懂事的表象,暴露了血腥阴暗的一面,会被他们厌弃。
但在月曦欢心里,她觉得,若是能为自己报仇,为父皇母后报仇,也为三婶婶和那个孩子报仇,怎样都是可以的!
她不可能一辈子演戏,她也做不到一辈子乖巧柔顺,她已经在兄长们面前,在祖父和父亲他们面前,暴露很多了。
所以,现在的举动,也可以说是月曦欢顺势而为下对他们的试探,从未见过她这样的一面,他们会怎么面对她呢?
特别是三婶婶,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一面,会不会被她吓到?会不会怕的再也不敢靠近她?
月曦欢陷在自己的思绪里,鲜血刺激了她,让她陷在负面情绪里,越想越阴暗,越想眼里的光越暗淡。
秦蓉音确实被突如其来的鬼哭狼嚎吓了一跳,眼泪都被吓回去了,还打了个小小的哭嗝。只是没等她反应过来,回过头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丈夫就把她的脸压在了他的胸膛上,儿子也捂住了她的耳朵,让她看不见,听的也是一点点不甚清晰的声音。
但她大概能猜到,可能是欢欢做了什么,才让莲太妃那个女人如此痛苦哀嚎。她好奇,却也领丈夫和儿子的心意,安静顺从的待在他们的羽翼里。
只是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们放手,她就有些急了!他们不说话,欢欢也不说话,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
欢欢这孩子也是,怎么不出声呢?
会不会被吓坏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挣扎了一下,想从丈夫怀里挣脱出去,可他力气太大,她挣脱不开,只能小小声的说:“夫君?”
靳文砚不是不想放开妻子,只是南陵莲姬的样子属实是太惨烈了点,怕她被吓到是其一;其二是怕她看了受不了,因而误会欢欢,疏远欢欢,这是他不想看见的。
同样的,靳承荣也是这个担忧,可他回头看了眼妹妹,见妹妹周身气息不对,他皱起眉,对着父亲示意,让他看看欢欢。
靳文砚收到他的示意,看向侄女,也感受到了她心绪的变化,还有周身气压的低沉。刚好妻子在这时候挣扎了一下,他跟儿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松开手。
在秦蓉音转身前,靳文砚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南陵莲姬已经昏过去了,但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还让她注意小侄女的情绪,小侄女自从对南陵莲姬动手后,人就不太对劲了,也没跟他们说句话。
秦蓉音转过身,看到南陵莲姬那惨状,虽有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她很快稳住心神,对于仇人,她没有过多在意,她在意的是她们家欢欢!
秦蓉音目光转向月曦欢。只见欢欢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身影都透出了寂寥之意,秦蓉音只看了一眼就心疼极了!
她们家欢欢什么时候这般落寞黯然过?
就在月曦欢沉浸在自我怀疑中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脑袋上,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
月曦欢抬起头,木然的看向手的主人,是她三婶婶秦蓉音。
秦蓉音站在她面前,才看的更清楚,她们家欢欢,眼神木然黯淡,脸上、衣裳上都沾染上了血污,抬头看向她那一眼的眼神,像一只受伤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