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罗森伯格的灰色鬼手猛地完全张开，五指弯曲成爪。
鬼手表面的灰色纹路骤然亮起，泛出幽幽的灰光。
纹路仿佛活物，在皮肤下缓缓蠕动。
血池开始旋转。
起初很慢，像被微风拂过的水面。
但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形成一个逆时针的漩涡。
漩涡中心向下凹陷，边缘向上翻卷。
池中的血肉残骸被高速旋转的力量搅碎、混合，化作更加细腻均匀的浆状物。
旋转达到顶峰时，整个血池宛如一只暗红色的陀螺，发出低沉的呼啸。
大厅里的空气被搅动，卷起一股挟带血腥味的旋风，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
接着，罗森伯格的鬼手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
血池漩涡中心突然升起一道暗红色的液柱，如血色巨蟒，笔直冲向他的掌心。
液柱触及灰色鬼手的刹那，没有溅开，也没有滴落，而是直接被吸入掌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多的液体从血池中升起，一道接着一道，像是倒流的血色瀑布。
整个血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干涸。
那些血肉、骨骼、毛发、内脏……
一切都被分解成最基础的质地，随后被灰色鬼手吞噬殆尽。
短短十几秒，大厅中央那口直径两米、深及半人的血池彻底消失，连一丝血迹都未留下。
地面干净得像刚被打扫过。
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淡去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类似灰尘与朽木的霉味。
若非亲眼所见，绝不会有人相信这里刚才还堆着十几具尸体。
罗森伯格缓缓收回鬼手，重新拢入斗篷下。
他红色的瞳孔依然空洞漠然，仿佛方才那骇人的一幕不过是随手为之的小事。
他微微点头，似在确认工作完成，随后退至索伦身后，再度变回那道沉默的影子。
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死寂。
葛朗的三名手下已完全吓傻，瘫坐在地，眼神呆滞。
那个呕吐的人还在无意识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扎卡鲁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但她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红羽望着罗森伯格，眼中满是好奇与探究。
这能力太特殊了——
并非简单的毁尸灭迹，而是将尸体完全分解、吸收。
他能感觉到，那些被吸纳的血肉能量并未消失，而是储存在罗森伯格的鬼手中，或者说，与他鬼手的力量融为了一体。
“这是……什么原理？”红羽忍不住问道，向前踏了一步。
索伦却侧步一移，拦在了他面前。
她脸上挂着狡黠的笑，眼里有一丝得意，像个藏着秘密的孩子。
“哎，别急着找罗森伯格聊天嘛。”索伦笑嘻嘻地说，声调恢复了那种玩味，“他这人闷得很，你问他十句，他能回你一个点头就不错了。
而且他的能力解释起来可复杂了，涉及到一些……
嗯，不太方便公开讨论的原理。”
她凑近些，压低嗓音：“罗森伯格的鬼手和您的不太一样。
他的鬼手连接的不是普通的鬼，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强大的存在。
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晓得使用这能力时，能感觉到一个巨大而空洞的意志在注视着他。”
红羽挑了挑眉，心想多半是鬼神卡赞。
但他也察觉出，索伦是故意在岔开话题，不想让他与罗森伯格深谈。
“你想聊什么？”红羽无奈地看着这位突然话多起来的赤鬼。
他能感到，索伦对自己有种特别的兴趣。
索伦眼珠转了转，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聊聊接下来要去的几家赏金所呀。
我方才不是说了嘛，‘影牙商会’、‘黑市交易所’、‘夜幕大厅’——
这三家是后街最大、最肥的赏金所，都挂着你的悬赏。”
她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影牙商会’的老板是个退休的盗贼大师，擅长陷阱和机关，金库藏在地下室，设了三道魔法锁；
‘黑市交易所’的老板是个前帝国军官，手下养了批训练有素的守卫，金库在二楼夹层，用的是精钢铸造；
‘夜幕大厅’的老板最神秘，据说是个女人，精通幻术和毒药，金库位置不明，但肯定在楼里。”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都踩过点了，每家至少藏着一亿金币，还有些值钱的魔法物品、珠宝、稀有材料。
咱们六个人分，再加上你那几位‘向导’……”她瞥向门口那三个还没回过神的人，嘴角一勾，“给他们留点汤，怎么样？带路总得有酬劳。”
红羽点头：“很公平。不过……”
他看向索伦，神色认真起来，“我有一个条件。除非必要，尽量不要杀人。
我的目标是清理这些赏金所，揪出幕后主使，不是搞屠杀。
只要对方不反抗，就留他们一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除非对方是极恶之徒，杀了也是好事。”
索伦扬了扬眉，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露出理解的表情：“行。暴虐搜捕团虽然办事干脆，但也不是嗜杀的疯子。只要对方不先动手，我们可以留情。”
正说着，帕丽斯和路易斯从走廊里走了出来。
帕丽斯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羊皮账本，封皮上沾着几点血迹；
路易斯则抛玩着一枚闪亮的金币，金币在油灯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清点完了。”帕丽斯的声音里压着一丝兴奋，显然收获不小，“金库里有一亿五千万金币，整整齐齐码在铁架上。
还有些珠宝、魔法物品、稀有药材和几件不错的装备，粗估下来，大概值三千万。”
她走到红羽跟前，递上账本：“这是‘黑牙’卡洛斯的账本，记了他这些年的买卖。
里头有几个名字或许对你有用——都是常委托他发布悬赏的客户。”
红羽接过账本，随手翻了几页。
记录很详细，每笔交易的时间、金额、委托人代号、目标信息都清清楚楚。
他注意到，关于自己的悬赏是三天前发布的，委托人代号是“裂魂之手”，预付了一亿金币作定金，承诺事成后再付九十九亿。
“裂魂之手……”红羽低声念着这个组织代号，将账本收进意识空间。
这很有可能是个假名，但至少是条线索。
他抬头看向帕丽斯：“怎么分？”
帕丽斯和路易斯相视一笑，接着双双望向他，脸上那笑容有点微妙……
红羽见她俩这副模样，顿时一脸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