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皇子落马。
朝臣才知道,哪有什么南北夹击,全是假的。
北疆五城重新回到大乾的怀抱。
西利尔带兵退出五城,与大乾蒂结永世之好。
波斯王成了傀儡,西利尔借他将整个波斯捏在手心,成了事实之王。
高岁重回拉哇瓜,成了真正的公主。
崔好好潜伏在波斯军队中,斩杀了不肯听西利尔号令的将领,其英勇的身姿、飒爽的风华,入了宋黎的眼。
两人由西利尔做媒,定下亲事。
崔好好,成了宋谨央的七媳妇!
一大家子出来迎接她。
李氏送头面、娉婷送衣裙、云氏送字画、顾氏送帕子,冯氏竟然送她一条金镶的马鞭,喜得崔好好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若是娘在,肯定也高兴极了。”
不知谁嘟嚷了一句,场面瞬间安静。
不一会儿,响起低低的啜泣声,顾氏忍不住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哭,今儿认亲的好日子,可我忍不住……”
哭声渐渐大了。
冯氏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我也想娘了!娘,您怎的还不回来?”
宋黎没有告诉她们宋谨央其实还活着。
崔好好也伤心欲绝,哭得比谁都大声。
宋谨央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佩服的人。
好不容易成了她的媳妇,却天人永隔,怎不叫她伤心?
她跪在宋谨央的牌位前,絮絮叨叨。
“娘,我砍了波斯将领的脑袋。人坏血也脏,臭得要命,我洗了整整三日,鼻翼间还萦绕着一股臭味。”
一时间,哭声一片。
先是主子,后是下人。
人人痛哭失声,心痛如绞。
好消息传到南岭。
宋谨央果然高兴至极。
“阿留,好好成了我的媳妇,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夫人,此间事了,咱们赶紧回北疆去,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看雪吃锅子,不要太开心!”
宋谨央笑容淡了。
北疆啊,她也想回去,可她不能回去。
她不回去,他们会过得很好很好!
果然,崔珑为国捐躯的消息传到说城。
中宗扼腕叹息追封他为忠勇侯,爵位由其子崔咏英继承。
册封崔咏书为县主,南岭成为她的食邑。
收到封赏,咏书才知道父亲已然去世,顿时哭倒在平庚年怀里。
“我以为我会恨他……”
平庚年拍着她的背,心疼得要命。
“这是他最后为你们娘仨做的事!”
宋谨央去了巫地。
在巫族的祠堂里,立下养父的牌位。
“义父,您的牌位,我没有安在大乾,我知你一心想回巫地,回到母族。
有生之年,我终于完成了您的心愿,您,安息吧!”
宋谨央擦拭牌位后,慎重地放下。
朦胧间,她似乎看到养父笑着冲她招手道别。
眼泪“哗”的一声落下。
走出巫族祠堂,宋谨央四下闲逛,所遇之人无不恭敬地行礼,仍亲切地唤她一声“巫王”。
素荷回到了巫地,族长本想让她一直跟着宋谨央,却被拒绝了。
“我和阿留还想四海为家,带着素荷,岂不耽误她的亲事?”
鬼宿死在一个炎热的深夜。
她被折磨得干瘦的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夫……人,鬼……宿……不……悔!”
宋谨央泪盈于睫,亲手安葬了鬼宿。
就此,她身边除了一个刘嬷嬷,再无一个暗卫,孑然一身。
“阿留,当年入京时,我只带着养父偷偷塞在我包袱里的五千两纹银。
如今,我除了银子,还多了一个你,当真赚了!”
刘嬷嬷眼泪喷涌而出,哭得不能自抑。
幽王被押解回京。
一路上,不断有百姓往他的囚车里扔臭鸡蛋、烂菜叶。
“死秃驴,臭秃驴,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鬼!”
“狗东西,鬼还比他有人性!”
“和尚不念经,尽不做人事。”
幽王气得眼睛发绿,他拼命反驳。
“我不是秃驴,我是幽王!”
“哈哈,你是幽王,我是阎王,正好拘了你去!!!”
“幽王?早死了八百年了,说不定都投胎了!”
“秃驴疯了,自称王,脸都不要了。”
路上全是对他的嘲讽,幽王喊累了,绝望了,懒得再多说一句话。
他们爱骂,就骂吧,命都要没了,还要虚名干么?
顺利入了京城,押解他的囚车直接驶入诏狱。
刚刚进入诏狱,就看到不远处,冯远笑吟吟地看着他。
“觉明,皇上派我来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幽王早就被磨得没了生气,他像是没有听见冯远的话,都眉毛都不抬。
冯远不以为意,笑着挥挥手,小太监押着一个嬷嬷走了过来。
竟然是太妃身边的嬷嬷。
“说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嬷嬷蓬头垢面,老老实实地开口。
“幽王是太妃的亲生儿子!”
一句话,激得幽王浑身一颤。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母妃是波斯公主,若非死得早,他何至于毫无助力?
当年,太妃还是后宫名不见经传的美人。
波斯公主是宠妃!
好巧不巧,两人同时生产,太妃心生一计,派人将自己的儿子与波斯公主的儿子对换。
成功地将自己的儿子养在波斯公主膝下,成了地位超然的皇子。
“不,不,不会的。”
幽王大受刺激。
他这么多年,活得像地鼠一样,哪个母亲见了不心疼?
若太妃是他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不心疼?
还能尊贵无比、若无其事地在宫里享受荣华富贵?
“王爷,奴婢没有骗你,废王才是波斯公主的儿子。”
幽王大受打击,他猛得起身,死命拉住囚车的围杆,面目狰狞地咆哮。
“不可能!!!你们骗本王!!!”
冯远气定神闲地再添一把火。
“王爷,贵妃娘娘知道您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所以始终待您不冷不热。”
想到小时,他拼命讨好母妃,希望母妃能多看他一眼,可母妃总是冷冷地看着他,转身离开。
留给他的永远是冰冷的背影。
他悲怆地跌坐在囚车里,喃喃自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冯远笑道,“因为娘娘想做太后!”
“在娘娘心中,您,不及权势分毫。”
一句话成了压垮幽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呆呆地看着冯远,眼底的最后一丝光亮,熄灭了。
当晚,诏狱传出消息,幽王触墙而亡。
太妃宫中传出低低的哭泣声,直到天亮时,宫人推门一看,吓得尖声大叫。
“太妃薨逝啦!”
太妃,悬梁自尽了。
她机关算尽,以为进可攻、退可守。
中宗做皇帝,她就做太妃。
幽王夺位成功,她就做太后。
可惜,世上哪有既要又要的事情。
要的太多,反而失去的更多!
冯远进上书房向中宗禀报幽王的死讯。
“死得好,死得好,早该死了!”
中宗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阿姐死了,你们怎么配活在这个世上?”
笑着笑着,中宗以手覆面,无声地痛哭起来。
冯远百感交集,侧目看着博古架边的龙头拐,视线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