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央没让她哭太久。
眼泪,可以是武器,温柔如水,水滴石穿。
但眼泪不能成为弱者的象征,成为手足无措时逃避的方式。
“你想回去吗?如果你想,我就能帮你!”
宋谨央凑近她耳边,低语了起来。
……
阿留送拉法蒂离开,不解地问道。
“殿下,您为何不留下拉姑娘?”
“不想逼她做决定!她的路,只能她自己走。”
宋谨央看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面上神色越发坚毅。
突然,“砰砰砰,砰砰砰”,小门那里传来如雷般的击打声。
崔承敲不开正门,又跑到小门这边来敲。
可不论他怎么敲,隔壁连半点反应也没有。
崔承黑着脸下令,“把门砸了。”
管家一惊,“世子,这,这,不行吧,毕竟,宋姑娘现在是大公主啊!”
“哼,那又如何?我手上可是有婚书,皇家再大,还能大过礼法?”
“砸!!!”
“是!”
管家命人提来大铁锤,“砰砰砰”地开始砸门。
管家福伯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禀报。
“姑……大公主,世子在隔壁砸小门!”
阿留不无担心,“殿下,世子动静闹得这么大,对您的名声不好。”
宋谨央嗤笑。
重来一世,她就没想过嫁人。
自己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何必再跳一次火坑?
只要让武安侯府名声扫地,她无所顾忌。
阿留怕的就是这点,“殿下,侯府有您的婚书,若他们以此要挟,从礼法角度来看,您也无法顺利脱身!”
宋谨央安慰一笑,“放心,此事我自有主张!”
阿留眼见劝不动宋谨央,只得叹口气退下,赶去小门边一探究竟。
“砸,给我狠狠地砸!!!”
崔承恶狠狠地吩咐。
下人砸得更猛了。
门,质地极好,上好的樟木外裹着一层层厚厚的铁片,几锤砸下去,竟是纹丝不动。
侯夫人又心疼了。
当初做门时,她还啧啧称奇,一面嫌弃宋谨央奢侈,一扇侧门用料这么讲究,一边见人就炫耀,自家的每样东西都精致。
如今,一锤一锤地,仿佛砸在她心上,痛得脸色全白。
“差不多得了,专砸那琐,别伤着门,砸开就行!”
“母亲,你能不能别添乱?”
崔承气得眼冒金星,咆哮出声。
这门的锁在隔壁,开关不由己,不把门砸穿,根本别想到隔壁去。
侯夫人委屈地瞥了眼,脸色铁青的崔承,终于闭了嘴。
“砰砰砰”,小半个时辰后,铁皮终于被砸得翘了起来,露出里面的木头。
“砰砰砰”,又过了一炷香功夫,终于在木门上砸开一个洞。
管家抹了把汗,下一秒,惊得魂飞魄散。
“这,这,这,世子,这可如何是好?”
崔承不耐烦地蹙起眉头,以为管家和侯夫人一样大惊小怪。
“无事,砸开,日后重新安一扇门即可!”
“不,不,不,”管家紧张地语无伦次,砸门的下人也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崔承推开二人,嘴里絮絮叨叨。
“有什么可大惊小……”
话还没说完,他的眸子也倏然瞪大,缓缓伸出手,按上木门后的泥石。
天哪!
宋谨央竟然封死了两府之间的通道?
他拼命推了推,石墙纹丝不动。
气得七窍生烟,恶声恶气地大骂,“宋谨央,你踏马给脸不要脸,武安侯府,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说罢,一拳打在木门上,顾不得疼痛,急匆匆往书房走去。
侯夫人吃惊地看着转头就走的世子,诧异地追问,“怎么了,这是?”
管家急得跺脚,“夫人,隔壁把小门彻底堵死了!!!”
“啊?”
侯夫人急急上前查探。
这一看,吓得她彻底震惊。
眼前哪里还有门的踪迹?
“管家,”侯夫人气得倒仰,“翻过去!!!”
“什么?”管家眼珠子险些掉落,“翻?翻?翻过去?!夫人,这,这,这,不行啊!”
“怎么不行?隔壁也是侯府!快拿来梯子,你,翻过去,让宋谨央立刻马上来见我!我是她婆婆,教训媳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崔承提到婚书,又给了侯夫人底气,支棱起婆婆的架势。
管家一脸苦,被逼无奈,只能从下人手中接过梯子,架到墙头上,一步一步往上爬。
一边爬一边心慌得“砰砰”跳。
“夫人,还是算了吧,明儿递帖子去隔壁!”
侯夫人冷着脸,非命他今儿就翻过去。
岂料下一秒,意外发生了,管家刚刚露了头,就听到有人吆喝。
“什么人?敢爬大公主府?”
管家吓得连忙解释,“好汉,我是大公主婆家人,特来求见大公主!”
管家生怕对方见不着他的面,特意再往上爬几梯,露出上半身,脸上展开讨好的笑。
但对方根本不买他的帐,搭开弓箭,“嗖”的一声,直刺入管家的胳膊。
“哼!爬墙的都是贼子!小的们,加强巡逻,保护大公主府!!!”
“是!”
“啊”随着一声惨叫,管家被箭矢射中,“砰”的一声,直直掉到地上,出的气比进的气多。
侯夫人彻底吓傻。
宋谨央竟然敢来真的?
竟敢冲武安侯府的人下手?
下人七手八脚地把管家抬了下去,地上留着长长的血痕,空气中弥散着血的味道。
侯夫人前一秒还喘着粗气,下一秒“嗵”的一声晕倒。
书房里,侯爷萎靡地看着仅剩的一张八仙桌,连连摇头叹息。
这个宋谨央真狠啊,连他的书房都搬空了。
还让不让人活啊?
“父亲,婚书在哪?”
崔承冲进来就讨要婚书。
侯爷半天没回过神来,“你要婚书干么?”
“告御状!”
侯爷吓得腾地站起身,“胡闹!还嫌不够丢脸的吗?”
“父亲,脸都丢了,但不能白丢!宋谨央以为自己成了大公主,就能不嫁进侯府?她想的美!!!有婚书在手,看她能逃到天边去?我就不信,皇上不要颜面,能为了一个大公主,与整个礼法对抗?”
随着崔承的话,侯爷的眸光越来越亮,嘿嘿笑了起来。
“儿子,还是你有本事!没错!皇家也有脸,哪会为一个公主坏了礼教?你且等着,我去拿!”
侯爷一边往后宅走,一边暗自庆幸,还好当初自己多生了个心眼,没把婚书放在书房,而是藏了起来。
父子俩着急忙慌地赶到院里,侯爷紧张地忘了婚书放哪儿,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着。
崔承大怒,“父亲,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哪能瞎放?”
“没有,没有,放得太好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啊!!!”
他疾步来到床头柜,从里面掏出一套叠盒,一一打开,从最小的盒子里,取出一张婚书。
父子俩松了口气,崔承眸中射出狠厉的光芒。
“有了这一纸婚书,还怕她宋谨央逃到天边去?”
武安侯府今儿受的一切罪,明儿都要从宋谨央身上讨回来。
“她的嫁妆?每一分都是武安侯府的!今儿武安亿府的损失,来日定要叫她全部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