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出乎所有人意料。
官莫北居然在笑。
“陈老师,等下带同仁们去放松放松,尽情玩,不用客气。”
官莫北两指夹着一张黑卡递往身后,阿江顿了顿,伸手接过,然后走过去交给陈老师。
陈老师犹豫着接过,望了望手里的卡片,干笑着说了声谢谢官总。
律所众人这时也反应过来。
这是官莫北在给他们台阶下,好让他们置身事外。
众人如释重负,求之不得,迅速道谢,然后作鸟兽散。
一瞬间,刚才还站满了人的包厢又只剩他们几人。
官莫北这才收起了笑,眼神也变得凶狠,“怎么,秦大律师现在在为季叔平做事?”
他这样说也就是认了。
秦戈一副了然的表情,摇摇头,不无感慨道:“怪不得……这京都城内,也只有你,能让他跌得那么惨。”
官莫北冷哼一声,“所以呢?”
他既然敢做就不怕承认,更何况,在这里,他的主场,还会让秦戈拿到把柄?
季叔平不仅在公事上与顾野狼狈为奸,操纵投标,私底下竟然还帮着顾野逃走,这么赤裸裸的与他作对,官莫北能咽下这口气算怪了。
秦戈双手支在桌上, 淡淡道:“所以你何时能放瑞风地产一条生路?顾野在国内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你官大总裁好手段,他玩不过你,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戚南风一听顾野的名字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里面怎么还有顾野的事?表哥又怎么会认识顾野?
官莫北扣着戚南风的肩轻轻拍了拍,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然后又朝秦戈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忍不住笑了。
“原来你是为了顾野啊,对,不错,据说顾野聘请你当他们公司的法务,他一来华国就混得风生水起,与季叔平搭上线,还抢我们官氏的业务,这里面你没少出力吧?秦大律师。”
秦戈听他意有所指,当然不会顺着他的思路自证,幽幽道:“在商言商,他不够磊落,难道你就够?你把顾野囚禁起来,还把他在国内的公司都搞垮,官总做的这些事,南南都知道吗?”
官莫北听得心下一紧。
别的也就罢了,官莫北倒是不怕,可秦戈居然知道他将顾野关在医院的事。
这件事他是瞒着戚南风的。
官莫北下意识去瞄身边的女人,再转过脸来顿时眼中凶光毕露,恶狠狠道:“秦大律师讲话要有证据。受贿、行贿,政商勾结,违规竞标,沆瀣一气,他亏吗?这不是他们应得的吗?你作为律师很清楚吧。”
秦戈自说完那句话就一直在观察戚南风的神色,自然将戚南风那一闪而逝的惊愕尽收眼底。
她果然不知道官莫北私下里做的那些事。
他对官莫北这个人了解得越多就越心惊,南南怎么能与这样的人走在一起。
可南南已经不愿意私下见他,他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让她知道。
现在回头犹未晚。
这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秦戈脸上露出微笑。
安无忧这下不得劲了,好歹今天是他做东,这秦戈是来砸场子的,还撬他兄弟墙角,他可不能答应。
秦戈端起水杯喝水,安无忧看着都牙疼,感觉被占了大便宜。
qG是七星级酒店,白开水比外面咖啡都贵。
他倒不是不舍得钱,平时大方着呢,但对敌人可就不怎么愿意大方。
安无忧那眉毛皱得可以犁地了,冯晚意看得好笑,拍拍他的脸,“苦大仇深的干嘛呢,现在悔婚还来得及。”
“悔婚”二字精准踩雷,安无忧不大不小地炸了一下,“放屁!老子能让你跑了?”
突然,微风拂面,眼看纤纤玉手就要给他来个温柔的抚摸,安无忧眼疾手快,把冯晚意按进怀里,变了张脸,好声好气地哄道:“别打别打,回去再打,在外面给老公个面子,啊,媳妇儿。”
冯晚意撇了撇嘴,暂时放过他。
安无忧温香软玉在怀,还是有操不完的心,他默默观察了一下战况,发现他家大哥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看起来稳操胜券,遂放下心来,又继续不要脸地跟媳妇儿你侬我侬。
“你说这是他应得的?难道不是你心狠手辣,谁得罪了你就往死里报复?”秦戈淡淡一笑,“还是说,为了打压竞争对手,可以不择手段?”
官莫北斜睨着他,眯起眼睛,“你懂的很多啊,秦戈,我的手段是对敌人的,你想尝尝吗?呵,还是说你真的不知道顾野都干了什么?他的主业是什么,你了解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为他打抱不平,你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秦戈用指腹摩挲着水杯,不屑地勾起唇角,“你都把他赶回m国了,还这样诋毁他的名誉,有必要吗?哦,也无可厚非,不管你做什么,都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商人逐利,本该如此。”
“商人逐利”这四个字被秦戈略带鄙夷地说出来,最先被刺激到的不是官莫北。
陆景逸可真是气坏了,也憋坏了,瞪大了眼睛,一脸“他侮辱我,他在侮辱我”的表情,一拍桌子腾一下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冒出一句:“你那杯水!五十!”
陆景逸手指点着秦戈,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抖个不停。
说完又啪一下坐回椅子上,气得大喘气。
你了不起,你清高,你不重利,还接什么业务办什么律所啊,喝西北风去吧你!
秦戈捏着杯子的手僵了僵,可又不禁好笑,刚想说些什么,又听耳边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冯晚意:“装货。”
安无忧:“假清高。”
声音不大,可是他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他今天不请自来搅了各位的好心情,也难怪他们都给他难堪。
秦戈放下水杯,轻笑出声,扭头向戚南风道:“南南,今天你律所开业,表哥没有什么好送你,这顿饭表哥请,算表哥的一点心意。”
“哎——”安无忧第一个提出反对,“不带这样的啊,说好了今天老子做东,谁都甭抢。”
他这回自称“老子”破天荒地没挨打,官莫北还给了他一个颇为赞赏的眼神。
“不用了,开业的事都是莫北在安排,我听他的。”戚南风面无表情地道。
秦戈听得心刺痛了一下,她这么明显的站队,谁能看不出来。难道他今天过来又是自取其辱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