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聪说:“放心放心,孩子做错事没事,咱来上学不就是慢慢给他们养成好习惯,然后学习知识的,一开始每家孩子都各有优缺点,都是小事……”
车轱辘话讲了两遍,成功打消了家长们的担心。
家长们又细细叮嘱孩子要听老师话,要认真,才一窝蜂离开了教室。
当妈的一走,性子弱的小孩当场就哭起来了,哭得嗷嗷的。
小木摇摇头叹气,小大人似地说,“阿姐,我不哭,你快回家休息吧。”
许思揉他脑袋,“那你要看好苗苗哦。”
苗苗有小木一起,倒也不哭,乖乖跟许思说再见。
俩孩子交给老师,许思跟闫峥打道回府。
上了车她忍不住叹口气,“谢家几个真是,梅秀红也就对谢瑞是真溺爱了……”
无论是从前的’谢思‘,还是认回的谢心悦,在谢母眼里都是表面功夫,谈何真心。
闫峥怕她想起以前不高兴的事,一只手握住她小手放在腿上,无声安抚。
许思说:“她溺爱谢瑞,但那儿子看着才像个白眼狼,迟早自作自受。”
闫峥说:“看着谢心悦的人说,她现在很安分就在军医那 打下手,养着孩子。”
许思讲:“挺好的,人总要经历些什么才会真的懂事。”
闫峥笑笑:“说话老气横秋,那你怎么就这样懂事?”
许思侧身看他,“那我可经历过很多~就比如前头还有个彭州华那种人……”
“呵,”闫峥气笑了。
许思乐道:“所以我才晓得你多好呀~”
男人余光扫来,这次是真笑。
无奈又宠溺。
……
学校不远,两人说着话 ,不一会儿就回到了象牙巷。
许思刚进院里钟姨就迎出来了,“小思啊,又有信送来了。”
很巧,是谢心悦的。
许思接过来,往里走。
上了楼打开看。
“许思:
展信佳,好高兴啊上次收到你的回信。
不过你好小气,就’恭喜‘两个字!
但是别因为我这么说就不给我回了……
……”
谢心悦什么辰光变得这么啰嗦,还有这……语气。
不晓得的人估计得以为她俩是至交好友。
许思眉梢扬了扬,继续往下看。
“……
念念可爱得不行,天天流着口水笑,医务室的大家都很喜欢她,抢着抱。
我不知道小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抱在怀里软乎乎,香香的。
……”
看到说起小孩,许思面容柔和下来,搭在肚子上的手轻轻摸了摸。
“每次看到念念单纯的眼睛我都会想自己以前那么坏,又争又抢,到底在抢些什么……害人害己的,当然,对你的伤害最大……
好吧,又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了,请接受我的道歉。
不接受也没关系,以后每次写信我都会说。
……”
信纸足足写了两页,以前没发觉谢心悦那么能说。
许思翻过第二页。
信里的话语认真了起来。
“……
许思,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讲。
最近我又做了两次梦,十分混乱。
……我梦见彭州华进监狱了,醒来后一直想不起原因。
但直觉跟你有关系,难道他伤害你了?
或者做了什么坏事?
我有些担心,预告不好。
我无法保证是因为恨他才会梦到,还是因为和以前一样是预言的梦。
总之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千万要小心。”
谢心悦又强调了一遍,几个字墨迹明显,看得出格外用力。
许思心口跳了跳。
再后面是简单告别的话,说希望有一天念念能看到她。
闫峥从楼下上来,进屋就瞧见她皱眉。
“怎么了,信里说什么了?”
许思递过去,当初在棚屋谢心悦求她时,说过预言梦的事闫峥早在外边听到,所以没必要瞒着他。
他看了一遍信,眉头皱起来,“我派人去杭城盯着彭州华,别担心。”
许思看着自己的肚子,还是无法控制得担忧,谢心悦没理由再骗她。
她的梦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换做以前她不会如何,但现在有了孩子许思便有些紧张。
闫峥看她微颤的睫,耐心蹲下身子,“还是回去南平路住,陈书记住在那里,南平路就跟铁桶一样不会有事。”
许思点点头,被闫峥握着的手传来暖意,“闫峥……”
“别担心。”
吃过中饭,闫峥没出门。
陪着她坐在书桌旁写回信。
这次的信比起上次,好歹多了几个字。
“照顾好孩子,多谢提醒。”
她拿起信纸张,吹干上头墨水。
闫峥坐在她身后把人半圈在身前,“写好了?”
“嗯,”许思叹口气,“我承认我对谢心悦逐渐改观了,但也没原谅她之前做的,也许……以后有一天会原谅吧。”
许思说得大大方方,小脸带着笑意。
闫峥唇贴着她额边轻碰,温声说:“你迟早会原谅。”
“你又晓得了?”许思回头瞪他。
“思思,你比自己想象的善良。”
闫峥抬起她小下巴,凑近亲上她柔软的唇。
许思稍稍挡了下,无济于事。
也就由着人亲。
等亲到她面孔泛红,闫峥才松开人。
男人心满意足,又碰了一下,“睡午觉去。”
许思说好。
闫峥扶她到床边,天热,只扯过毯子盖在她肚子上,“你睡,我就在这。”
许思沾床就迷糊了,侧着身子手还被男人握着,“不是还要去公安大学那边……”
“小赵过去就行了。”
“哦……”
许思应完眼睛已经闭上,缓缓陷入睡梦中。
闫峥坐直身子,抬手抽出谢心悦那封信,又看了两遍。
他没告诉思思,彭州华已经不在杭城了。
闫峥眉头紧蹙,锋利的眉眼间一片冰凉。
……
许思醒来,已经是午后。
窗外树影斑驳,蝉声热闹。
在家溜达了会儿,她下楼和钟姨煮绿豆汤做冰糕。
绿豆泡过,煮开花。
放凉加了糖再倒进小竹筒里,竹筒特意选了细长的,还是张阿叔给做的。削得光溜溜,上头配了个圆盖子用麻布包一层,塞上刚刚好。
绿豆汤都装好,又装了两个带牛奶的,一共做了十支竖着摆在两个搪瓷盆里,盖上塞子。
天气热,俩小的都馋这口,回家能允许吃一根冰棍。
“钟姨,好了,记得不跟生肉放一起。”
钟姨说:“放心哩,你给我说完那啥细菌,我现在那些生肉都单独装到饭盒里盖起来。”
钟姨做事很细致周到,说一次就注意起来了。
许思笑着撒娇:“钟姨真好。”
钟姨眉开眼笑,“行了,你快歇着去,冰棍我还不会做呀,别累着了。”
许思现在在全家人眼里是重点保护对象,做点啥都怕她累着。
许思无奈:“我不累啊,溜达溜达才舒服,这剩下的绿豆汤我端走啦,上去和闫峥喝~”
钟姨讲,“没放糖呢。”
“不用糖了,这样也好喝。”
许思端着往楼上走。
闫峥刚忙完,听到脚步声就先起身了,走到门口看到她把碗接过来,“叫我去端。”
许思气得瞪他,“我是怀孕又不是病了,你们都把我当保护对象了。”
闫峥好笑,“我想照顾自己媳妇还不行了?”
两人喝完绿豆汤,去学校接小木和苗苗。
第一天上学没上课本内容,许思和闫峥到得早孩子们正在空地上排队。
两排队伍,一队女孩一队男孩。
苗苗排在第三个,小木长得高排在倒数第二。
两人都瞧见许思了,冲着她咧嘴笑,苗苗古灵精怪做鬼脸。
许思眼神示意她听老师的,任聪正让大家报数。
苗苗脆生生喊,“三!!”
喊完捂着嘴巴嘻嘻笑。
等报完数,老师让有家长接的学生一个个出来,指指哪个是家长,然后再让孩子离开。
倒是蛮有安全意识。
苗苗蹦蹦跳跳从队伍里出来,挺着小胸脯说,“任老师,我闫叔叔和小婶婶’一起‘来接我了!!”
’一起‘这俩字是重点,讲得可骄傲大声。
小木也跑出来,“是我阿姐和姐夫。”
任聪早看着他们,冲许思笑笑让俩孩子过去。
许思也冲她点了下头。
俩孩子跑到近前,苗苗高兴说个不停:“小婶婶,苗,苗苗今朝和小木去玩沙坑了,我们挖啊挖啊挖,挖了一个这么这么大的洞!”
她说着小手打开做个大大的圆。
许思抬手拍去她脸上、手臂上沾着的细沙子,“这么厉害呀,难怪沙子都沾在身上了。”
苗苗得了夸奖,笑嘻嘻得晃着脑袋任小婶婶帮自己拍。
小木也玩得高兴,但他还做了件大事。
“阿姐,我当小组长!”
许思看他,夸张得瞪圆眼睛,“什么小组长呀,阿姐都没当过你怎么这么棒?”
小木抿抿嘴巴,想笑又忍住,“任老师让我们去讲台上写名字,我写得好就当小组长,我要负责收作业。”
看来平时没白练,还真有作用。
苗苗偷瞄小婶婶,摊摊小手,“小婶婶,苗苗忘了名字怎么写。”
许思说:“没关系,回去再写写。”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终于拍完沙子能回了。
上车,闫峥按了按额角,“小孩子的精力真是用不完。”
将来再生出一个,不晓得会多闹腾,只希望思思生的闺女跟她一样温柔。
当然,这会子闫队长是不晓得,将来自家娃怎么背着他在学校’称王称霸‘。
……
第二天。
闫峥带着人回了南平路。
陈书记在,院子外就守着兵。
许思除了去蝶梦不去其他地方。
郑国光跟着陈书记进出,东面的小楼给他们一行人换岗暂住。
这会儿三人正在客厅讲事情。
“谢景盛已经被上头安排,送到劳改地了,”陈书记说。
郑国光问:“不愧是你啊闫峥,谢家在沪市也是多年经营盘根错节,没想到还是被你抓了。”
闫峥睨他一眼,并未自得:“谢景盛是抓了,但谢恒亭打从逃走到现在没有任何消息。”
不抓住谢恒亭,这事就不算完。
闫峥一直让人看着梅秀红和谢瑞,但也没见谢恒亭联系。
“他往别的县市一跑,咱抓他就是大海捞针,这事也急不来。”陈书记点了句。
三人说着,楼梯响起脚步声。
许思在二楼画衣服样式来着,她扶腰下来,“你们在谈事吗……”
“没有,”闫峥已经走上去,几人随口谈几句,不然也不会在客厅。
他牵着媳妇下来,郑国光看得直摇头跟陈书记讲,“书记啊,换做前些年打死我都想不到有一天我们这闫队长是这么疼媳妇的。”
许思脸颊微热,温和笑笑。
闫峥面不改色说:“两年前谁电话打到我军区,说被媳妇赶出门了要找人喝酒的?”
郑国光啧一声,“你小子……啥都记着,弟妹闫峥可太记仇了。”
郑国光那是妥妥的妻管严,他媳妇是北方姑娘脾气厉害,郑国光三天两头被‘教育’一点不奇怪。
许思明目张胆帮自家男人,“我们家闫峥只是记性好,再说郑哥你不找他他不就不知道了。”
闫峥冷笑,“他不找我没人陪。”
“原来这样呀~改天我得见见郑哥家的嫂子,学习学习怎么个厉害法~”
闫峥把人带到身边,“我不像他,会招惹媳妇。”
陈书记蛮公平,“这话没讲错,小郑那是自己欠。”
“书记……不带这样合起来欺负我的啊。”
郑国光看着蛮严肃一人,不想私底下这么好笑。
几人说说笑笑,许思想起来说,“对了,我让周易叫人送台缝纫机来,应该要到了。”
收到谢心悦的信后,许思多少小心点不怎么去华新,每天也就到蝶梦活动活动看看新排的舞蹈。
其余时间大多在家里画服装样式,再让人送到华新去做。
说完话,外头就有动静了。
闫峥跟她往外走,还真是缝纫机送来了。
送到大门口,闫峥让两个兵帮忙抬二楼去。
许思上楼,坐在缝纫机前检查了下,穿线试了试没。
窗外的光柔柔落在她面孔上,白里透粉。
闫峥手俯身,手撑在她身侧,“没问题吗?”
“好着呢,我正好闲着没事做点孩子的小衣服、小袜子,还能做……帽子,口水巾……”她转过身,眼中满是温柔。
闫峥讲,“别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