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坠枝头,雁鸣又一秋,你在风雪里数年轮褶皱,我把秋水望得一瘦再瘦……”
总决赛的舞台上流光溢彩,万雁鸣抱着一把木吉他,缓缓开口。
一束追光落在他身上,白色衬衫衬得他眉眼愈发清隽。
他的嗓音干净中带着沙哑,像是秋日里掠过原野的风。
当唱到“一瘦再瘦”时,万雁鸣的声音微微发颤,握着麦克风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落日锁远丘,飞雪落肩头,你把悲欢斟满,灌醉整个秋;我来饮尽阳关,歌声哑在喉……”
镜头推近,特写里他眼角有泪光闪烁,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这份克制中的深情,比任何痛哭流涕都更让人动容。
“倦鸟知归途,林深且等候,半树嫣红低首,替我无言歉疚;倦鸟终归林,不问几度秋,石榴熟透,爱不休,倦鸟归林,是我最后的——温柔……”
最后一句落下时,他闭上双眼,久久没有睁开……
深情无言,却又震耳欲聋。
一曲终了,全场静寂无声,转而掌声雷动。
万雁鸣成功了。
他忧郁深情的眼神,清朗纯澈的歌声,还有脸上尚余的一丝青涩,都让观众无比疼惜……
虽然与冠军失之交臂,但他闯进了前三,用一首原创歌曲征服了所有人。
站在领奖台上,万雁鸣心潮澎湃。
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可以把积压在心里太久的话说出来了——
可是当他把话筒凑近唇边,刚说出“这首歌是写给……”的时候,声音却被突兀地切断了,主持人笑着接过话头,以时间有限为由打断了发言。
只有他,唯独他,没有获得发表感言的机会。
镜头扫过后援团区域——万母激动流泪,大姨舅舅们自豪地挥舞着横幅,赵小健兴奋地蹦跳着,还有坐在最显眼位置的曹草儿,她望着台上的眼神温柔似水,仿佛这首歌真是为她而作。
唯独没有万雁鸣最想见到的人。
其实万雁鸣给林石榴发过邀请函,还附上了最好的座位票。
那张票在石榴的指尖摩挲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还是被放回了抽屉深处。
石榴知道的,在那个精心编排的故事里,从来就没有属于她的位置。
——
此时,石榴和二姐正守在电视机前,屏幕里的流光溢彩将客厅映得忽明忽暗。
当万雁鸣抱着吉他唱出那句“倦鸟归林,是我最后的温柔”时,石榴的眼泪无声地淌了满脸。
她没等颁奖典礼结束,就起身走进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几乎就在同时,赵小健的电话从现场打了过来。
石榴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名字,没有接。
电话转而打到了林彩霞那里。
“彩霞姐,看直播了没?”
赵小健的声音在喧闹的背景音中格外响亮。
“看了。”
林彩霞望着紧闭的卧室门,压低声音,
“红了,万雁鸣这次是真的红了。”
“是啊!雁鸣哥可算熬出头了!听我爸说,已经有好几家公司在谈签约了!”
“我们林达也算是押对宝了!”林彩霞的语气带着生意人的精明,
“得赶紧让他回来,把之前欠的拍摄都补上。”
“你看你,就记得你的林达。对了,石榴姐呢?她看直播没?”
“当然看了,这会儿回屋了。”
林彩霞顿了顿,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小健,万雁鸣和那个曹草儿……现在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传言真的假的?”
“假的,都是做戏!”
赵小健急着解释,
“他俩私下连话都不怎么说,我都亲眼看见的。雁鸣哥心里装的还是石榴姐,这点我敢保证!”
“真的?”
“那还有假?那首《倦鸟归林》还不够明白吗?每一句都在给石榴姐表明心意啊!”
“可主持人介绍这首歌的时候,镜头怎么一直给到那个女孩啊,还说这首歌是歌手特意为青梅竹马的恋人创作的……”
“话是没错,”
赵小健叹了口气,
“可这个‘青梅竹马’到底是谁,就另当别论了。现在这风口上,只能默认是曹草儿。这场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那要演到什么时候?比赛不都结束了吗?”
“谁知道呢……现在雁鸣哥正是势头最猛的时候,肯定不能贸然澄清。只能等以后找合适的机会了。”
“行吧。”
林彩霞的语气淡了下来,
“他和石榴的感情怎么样,我管不着,但万雁鸣要是敢跟林达毁约,我第一个不答应。”
——
此刻的万雁鸣,正被媒体和工作人员层层包围。
闪光灯晃得他睁不开眼,各式话筒不断递到面前。
他抽不出身给石榴打电话,却在走下领奖台的第一时间,摸出手机发出了那条编辑已久的消息:
“石榴,我做到了。倦鸟归林,你听到了吗?”
片刻后,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卧室里亮起。
石榴看着那行字,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才轻轻回复:
“听到了。”
几乎就在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他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