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隐没在空中。
一面日本军旗在旗杆上龟缩成一团。
一名军官站在陆军第12新兵营门口。两个站岗士兵,站在军官身后。
几辆汽车颠簸着开来,在校门口停下。
高桥圭夫带着牧野智久和几名宪兵走下车,军官连忙迎上来。
“高桥中佐,辛苦了!”军官说。
“都安排好了吗?”高桥圭夫问。
“都已经安排好了。”军官说。
高桥圭夫跟随着军官走进大门左侧的警卫室,牧野智久和另一名宪兵跟着走了进去。
见高桥中佐走进来,警卫室的几名士兵连忙立正站好。
“昨天晚上谁当班?”高桥圭夫板着脸问。
两名士兵向前走了一步。“报告中佐,是我们当班!”
“把出入记录拿过来。”高桥圭夫说。
“是!”
一名士兵把桌上的进出记录递给高桥圭夫。
高桥翻开记录。
“昨天一整天,只有这么几个人进出?”
“新兵训练营实行全封闭管理。非假日,全体教官和新兵,都不能离开兵营。所以……”军官解释说。
“昨天,只有一辆车来过新兵营?”高桥问。
“是的,长官!”另一名士兵说。
“这辆车来干什么?”高桥圭夫问。
“送菜。”士兵说。
“送菜?几天送一次?”高桥圭夫问。
“天天送。”士兵说。
高桥再往前翻看记录。
“前几天都是马车送菜,为什么昨天改成了卡车?”高桥圭夫问军官。
“从上前天开始,新兵进行实弹射击训练,前天送菜的马匹听到枪声,受惊跑进了训练场。所以从昨天开始,换成了汽车。”军官说。
“几个人来送菜?”高桥圭夫问。
“蔬菜店的老板、司机,还有两名装卸工。”士兵说。
高桥翻阅记录。
“他们在里面待了22分钟。进来时检查过车厢里面吗?”高桥圭夫问。
“检查过。”士兵说。
“出去呢?”高桥圭夫问。
“没……没有。”士兵说。
“汽车出去,为什么不检查?”高桥圭夫说。
“我们的规定是查进不查出。”
高桥把记录扔在桌上,转身对牧野中尉说:“去查查这辆车牌为东京-8027的车。”
“是!”牧野说。
“那个送菜的老板,你们认识吗?”高桥圭夫问士兵。
“认识!新兵训练营建了三年,一直都是这个老板为我们送菜,从来都没有出事。”军官说。
“去把这个蔬菜店老板给我叫来。”
一个士兵走了出去。
“去教官楼看看。”高桥圭夫走出值班室,朝新兵训练营里面走去。
军官紧紧跟在身后。
“这儿就是教官楼。”军官指着一堆瓦砾说。“爆炸引起大火,全烧毁了。”
“大门看上去完好?”牧野智久说。
“爆炸发生时,大门是关闭着的。有两个新兵曾经来到门口找宇津教官。”军官说。
“宇津教官?”高桥圭夫问。
“宇津教官负责射击训练。”军官说。
“后来呢?”高桥圭夫问。
“后来,两个新兵就回到了训练场。”军官说。
“那么,袭击者是怎么进来的?”高桥圭夫问。
“从围墙边翻越过来的。”军官说。
军官领着高桥圭夫走到围墙边,朝训练场看去。只见几十个射击靶子,靠围墙一字排开。
“当时训练场正在进行实弹射击?”高桥圭夫。
“是的。”军人说,“令人费解的是,袭击者竟然选择冒着被子弹击中的风险,翻墙而入。”
一个士兵带着蔬菜店老板走了进来。
“你就是蔬菜店老板?”高桥圭夫转身问道。
“是……是的。”蔬菜店老板战战兢兢地说。
“送蔬菜的汽车是你的?”高桥圭夫问。
“不是。”蔬菜店老板说。“那辆卡车是我临时租来的。”
“在哪里租的?”高桥圭夫问。
“一个买菜的顾客。”蔬菜店老板说。
“你认识这位顾客?”高桥圭夫问。
“不认识。”蔬菜店老板说。
“装卸工也是这位顾客的人?”高桥圭夫问。
“是的。”蔬菜店老板说。
“卸完菜以后,装卸工跟着卡车一起出去了吗?”高桥圭夫问。
“出去了。”蔬菜店老板不明白眼前的军官为何要这么问。
“你怎么知道两个装卸工都出去了?”高桥圭夫问。
“开车离开的时候,我检查过车厢,两个装卸工当时都在车厢里。”蔬菜店老板说。
“这两个装卸工,在哪里下的车?”高桥圭夫继续问道。
“没有下车。司机说,他们有下一单业务……”蔬菜店老板说,“到了蔬菜店,我就下车了。”
“你估计,司机还会来吗?”牧野智久问。
“不会。”蔬菜店老板说,“我雇佣了另外一辆卡车。”
“为什么?”高桥圭夫问。
“他要价12元一趟,”蔬菜店老板说。“新雇的车只要8元一趟。”
“还能找到这个司机吗?”高桥圭夫问。
“不知道。”蔬菜店老板说。
“司机和两个装卸工有重大嫌疑。”高桥圭夫转身对军官说,“通知全体新兵集合!”
“是!”
随后,通知集合的哨音响起。新兵们纷纷从宿舍里跑出来,跑到射击场上列队集合。很明显,新兵比前几天少了三分之一。
军官领着高桥圭夫和牧野智久走到士兵面前。
“参谋本部对我们陆军第12新兵训练营遭到袭击的事件非常震惊,特别委派东京宪兵司令部的高桥中佐负责侦破此案。相信东京宪兵司令部一定会快速找出袭击者!”
那位来自茨城的新兵,看看左右,两边站着的新兵,却盯着几名军官。
“高桥中佐,请!”军官说。
“我们初步分析,昨天上午,有两个人借给兵营送菜的机会,潜进了我们新兵训练营。如果你在昨天见到过任何陌生面孔,或者有其他可疑的线索,请现在就报告给我身边的这位牧野中尉!”
“全体解散!”军官喊道。
新兵们交头接耳地散开。
那个来自茨城的新兵却还站在训练场上。
高桥圭夫向茨城新兵喊道:“你过来!”
新兵走到高桥身边,向高桥圭夫敬礼。
“你见到过那两个陌生人?”高桥圭夫问。
“我……不能确定。”新兵说。
“你不用害怕。把你见过的情况告诉我们。”高桥圭夫说。
“昨天下午,我在新兵大食堂见到过两名新兵。此前,我从没有见到过他们。”新兵说。
新兵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
“吃完午饭以后,你见过他们吗?”牧野智久问。
“见过。”新兵说,“他们俩背靠背,在训练场上晒太阳。”
“晒太阳?”
“是的。很多新兵都在训练场晒太阳。”
“后来呢?”
“下午继续练习射击,我就没留意他们了。”
“吃晚饭的时候,见到过他们吗?”
新兵摇摇头。
“从中午到天黑,中间有四五个小时,他们会在哪里呢?”
“不知道。”新兵说。
“如果你现在见到他们,还认得出吗?”牧野智久问。
“能。”新兵信心满满地说。
“我让新兵重新集合,你来认认?”军官说。
“早就不在这里了。”高桥圭夫摆手道。“把他带回宪兵司令部。”
“是。”牧野说。
“为什么带我去宪兵司令部?”新兵问。
“别紧张,”高桥圭夫说,“我只是要你帮我们画出那两人的像。”
高桥圭夫向军官微微鞠了一躬,走向停在一旁的汽车。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卫生兵突然走了过来。
“我有情况报告!”卫生兵说。
“什么情况?”军官问。
“昨天有两个新兵,在医务室待了一整个下午。”卫生兵说。
“什么病?”军官问。
“高烧头疼。”卫生兵说。
“烧到多少度,要待上一下午?”高桥圭夫问。
“烧到40度,所以给他们输液。”卫生兵说。
“哪个小队的新兵?”军官问。
“第三小队。”卫生兵说。
“你,也跟我们去宪兵司令部!”牧野中尉对卫生兵说。
牧野带着新兵和卫生兵,跟着高桥走向汽车。
一辆汽车突然开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