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田街边公园,绿草茵茵。
一处空地上,临时搭起了一个舞台。舞台四周,挂满了小小的日本国旗和军旗。
两名黑衣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为了引起路人注意,几个化了妆的歌舞伎,穿着和服,抹着浓妆,正在舞台上表演。一个四个人组成的小乐队,正在为歌舞伎们的表演伴奏。
吉泽赶到的时候,舞台下已经聚集了几百个妇女,她们穿着清一色的白衣,佩着“国防妇人会”绶带,个个看得津津有味。八木太太、冢本夫人、孟诗鹤和高桥良子等人,穿着白衣,佩着绶带,坐在舞台下正中。秋吉太太、小室依子,村川太太,永川恭子,坐在他们身后。
“佐藤太太,你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吧?”冢本夫人问。
“活动我倒是参加过几次,穿上这身衣服,还是头一次。”孟诗鹤说。
“你呢,高桥太太?”冢本夫人转过头问高桥良子。
“我也是第一次。”高桥良子说。“想不到这里这么热闹,挺热闹的!”
“八木太太,一年多不见,您看上去……状态还不错。”冢本夫人本来想说八木太太苍老的许多,话到嘴边变成了“状态不错。”
八木太太腼腆地笑了笑。
音乐声突然停了。舞台上的歌舞伎也停止了表演,周围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接着便响起了掌声,玉木美黛身穿白衣,佩戴日本国防妇人会绶带,走到了舞台上。
歌舞伎们退下,两个人抬着《拥战》油画走上舞台,将画放在舞台中央。
“非常感谢市民参加我们浅草社区的拥战演讲会。”玉木美黛大声说道,“谁能告诉我,舞台中间的这幅油画叫什么名字?”
一位社区妇女站起来答道:“《拥战》!”
“那你知道画上的这位拥战模范是谁吗?”玉木美黛问。
“是全日拥战模范,受过天皇夸奖的八木太太!”社区妇女答道。
“她说的对吗?”玉木美黛提高声音,向在场的妇女大声问道。
“对!”场下的众人大声叫道。
“说的对!”玉木美黛说道,“这幅画的名字叫《拥战》。什么叫拥战?拥战就是拥护天皇和大日本帝国军队,向中国开战!”
台下的妇女举起双臂,狂热地高呼:“开战!开战!开战!”
身边的冢本夫人和高桥良子跟着站了起来,舞起双臂,跟着一起高喊:“开战!开战!开战!”
今日有多狂,明天有多惨!孟诗鹤从心里鄙视道。
但她还是站了起来。喊出的口号却不一样。
“抗战!抗战!抗战!”
欢呼声终于平静下来。
“现在,”玉木美黛提高声音,“我要请出《拥战》这幅画的原型,我们神田社区的拥战模范、曾经受到天皇接见和军需省大力夸赞的八木太太!”
所有的目光,投在八木太太身上。
八木太太兀自不觉,傻笑着望向玉木美黛。
“八木太太,玉木太太请你上台去!”高桥良子说。
八木太太一身白衣,佩着大日本帝国国防妇人会绶带走上台,亦步亦趋地走上舞台,先向玉木美黛鞠了一躬,接着转身,向着台下弯腰鞠躬。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吉泽和几位记者走到舞台边,对着八木太太拍照,镁光灯闪烁了几下。
“接下来,我们要介绍《拥战》这幅画的两名作者。她们是冢本夫人和佐藤太太!”玉木美黛继续大声喊道。
冢本夫人和孟诗鹤站起身来,转过身,向妇女们鞠了一躬,随即坐下。
“我们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女性国民,现在不是享乐的时候,我们神田社区的每一个妇女,都要向八木太太学习,拼尽全力,支持这场战争,直到中国人投降,皇军取得最后胜利!”玉木美黛喊道。
台下妇女高举双手,大声呼喊:“胜利!胜利!胜利!”
几个记者走到冢本夫人和孟诗鹤面前,举起照相机。
孟诗鹤突然解下绶带,递给旁边的高桥良子。
“你去哪儿?”高桥良子问。
“我要去上厕所。”孟诗鹤说。
记者只好把镜头对准冢本夫人拍摄。
高桥良子接过绶带,看着孟诗鹤从人群中走出去。只听玉木美黛继续大声说道:“我身旁的这位八木太太,她所领导的军服生产小组已经连续6个月保持全东京的生产记录。我们都要向她学习。”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
“有没有人敢超过八木太太?”玉木美黛像拍卖师一样喊道。
一个女人站了起来:“我们敢!”
“水岛太太,你的小组要是能超过八木太太小组,我们国防妇人会,专门为你举办庆祝会。”玉木美黛说。
“怎么庆祝啊?”水岛太太问。
“就像庆祝皇军打胜仗一样!”玉木美黛说。
水岛身后的十几个妇女突然一起站起身来。
“超八木!超八木!超八木!超八木!”这些妇女一起合着拍子喊道。
台上的八木太太突然挥舞双手。
“水岛,你们永远也超不了!”八木太太喊道。
台下的秋吉太太和小室依子等人一起站起。
水岛太太说:“那就比比看!下午,我就向你们下战书!”
“应战!应战!应战!应战!”秋吉太太带着小室依子大声高喊。
孟诗鹤并没有走远。
特工组的几次行动,战果可以说是相当辉煌,可是这些日本人,似乎并没有受到打击,反而更加嚣张,以为日本真的是天下无敌了。
必须摧毁日本国民的战争信心,这太重要了!
可是,用什么办法呢?
孟诗鹤重新走进会场,刚刚坐下,演讲会就结束了。
“刚才可热闹了!”高桥良子说。
“热闹?”孟诗鹤问。
“水岛太太和八木太太两个生产组比赛,看谁能做第一。”高桥良子说。“明天,我去八木太太家帮忙。”
“为什么?”
“我担心八木太太这么下去,会一病不起。”
孟诗鹤不好说什么。
“你呢?佐藤太太,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高桥良子说。
“恐怕不行。”孟诗鹤说,“明天,我要跟冢本夫人出去写生。”
“是啊!”冢本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