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战斧,那柄吞噬了巴图血肉与意志的远古凶兵,裹挟着令星辰战栗的煞气,悍然劈落!
目标并非血肉之躯,而是大地深处搏动的地母之心——这颗维系着异域文明盘古封印的星球命脉。
斧刃未至,无形的毁灭波纹已先行炸裂。大地发出不堪重负的、沉闷如远古巨兽濒死的哀鸣,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千里,深不见底,喷涌出硫磺与熔岩的灼热气息,将晦暗的冥界天空映照得一片猩红。
“喀啦啦——轰!”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并非来自岩石,而是来自那七道缠绕在地母之心核心、闪耀着古老符文的巨大锁链!
它们曾是盘古意志的具现,坚不可摧,此刻却在战斧的绝对暴力下发出绝望的呻吟。
如同被斩断七寸的洪荒巨蟒,锁链剧烈地痉挛、扭曲,上面流淌的封印神光急速黯淡、熄灭,最终在刺耳的金属悲鸣中,寸寸崩断!巨大的链环碎片裹挟着残余的神力,如同陨星般四散激射,深深嵌入冥土,引发更剧烈的爆炸与塌陷。
每一道锁链的断裂,都仿佛抽离了世界的一根支柱。整个冥界空间随之剧烈震荡,无形的规则之网被撕开巨大的破口。
那七具悬浮于虚空、由祖龙现世之力短暂打开的时空通道所连接的“七星之棺”,失去了锁链的束缚,棺椁表面沉寂万古的星图骤然点亮,散发出冰冷而贪婪的幽光。
它们像嗅到血腥的鲨鱼,开始剧烈震颤,棺盖缝隙中溢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气和低沉的、非人的嘶吼,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最后的桎梏,降临这片混乱的天地。
“吼——!”一声饱含无尽愤怒与职责的咆哮撕裂了空间的震荡。负责看守七星之棺的巴蛇,那庞大如山脉的远古神躯,终于从时空通道的彼端显露出狰狞的一鳞半爪。
它巨大的蛇瞳燃烧着金色的怒火,死死锁定那正在崩坏的封印核心——巴图,以及他手中那柄带来灾祸的战斧。
沉重的蛇躯碾碎时空壁垒,带着碾碎星辰的威势,疯狂地追赶而来,所过之处,空间碎片如琉璃般纷纷剥落。
就在这天地倾覆、万物狂乱的巅峰时刻,我——疾影法身,正与夸父那庞大如山的亡灵意志紧密相连。
夸父的残魂如同燃烧的恒星内核,将最后的指引与力量源源不断注入我这具由异域星官之血与蚩尤九黎亡灵之力共同铸就的容器。
然而,就在巴图斩断第七道锁链的瞬间,一股源自九幽最深处、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奇异吸引力的力量,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攫住了我的核心——那颗融合了万械之母械丹奇能的能量之源!
“夸父!”我的意识在虚空中尖啸,试图抓住那正在飞速消散的巨人意志。
“时机已至…容器…去完成…你的使命…”夸父那如同远古风暴般的声音在我意识深处轰然炸响,随即被冥界的引力彻底撕碎、湮灭。
连接瞬间崩断!巨大的抽离感让我仿佛从万丈悬崖跌落,眼前夸父那顶天立地的亡灵虚影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画,顷刻间化为亿万光点,融入沸腾的混沌乱流。
而我,则被那股九幽引力狠狠拽离原地,化作一道拖着幽蓝尾焰的疾影,身不由己地坠向下方那因封印破碎而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时空漩涡中心。
混乱的能量流撕扯着我的形体,万械之母的械丹在体内疯狂嗡鸣,试图解析这超越认知的乱序规则。
就在我消失的最后一瞥,透过翻腾的能量乱流与崩塌的空间碎片,我看到了父亲——或者说,那曾经是父亲的存在。
巴图的身躯已与蚩尤战斧彻底交融,肌肉虬结如青铜浇筑,皮肤上爬满了战斧的暗红纹路,双眼燃烧着纯粹的、毫无人性的毁灭火焰。他
不再是挥动战斧,而是战斧本身在驱动着这具强大的躯壳进行毁灭之舞。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我消失的方向,那柄饮尽神魔之血的巨斧,在斩断锁链的余势未尽之时,已裹挟着开天辟地的凶威,撕裂层层空间,朝着刚刚稳住身形、试图修复地母之心的地母神君,以及她身旁那位掌控冥界部分时序、试图凝固这片混乱的赫墨拉,狂暴绝伦地横扫而去!
“巴图!汝已入魔!”地母神君的声音带着惊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她双手结印,脚下破碎的大地涌起厚重的玄黄之气,凝聚成一面刻满山川河岳的巨盾。
赫墨拉则挥动她那由时光丝线编织的长纱,试图在斧刃轨迹上制造出层层叠叠的时光褶皱,延缓这必杀一击。
然而,战斧的威能超乎想象。斧刃所过之处,赫墨拉的时光纱幔如同脆弱的蛛网般被轻易撕裂、湮灭。地母神君凝聚的玄黄巨盾与斧刃轰然对撞!
“铛——咔嚓!”
足以抵挡星辰撞击的神盾,在蚩尤战斧的锋芒下仅仅支撑了一瞬,便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蛛网般的裂痕瞬间布满盾面,玄黄之气四散崩飞。地母神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神血,身形被无可匹敌的巨力震得倒飞而出。
赫墨拉更是被逸散的斧风扫中,时光长纱破碎,身影一阵虚幻,几乎溃散。
巴图——或者说蚩尤战斧的化身——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战斧再次高高扬起,目标直指受创的地母神君。
但这一次,斧刃并非劈向神君,而是带着更加狂野的轨迹,狠狠砸向脚下那早已支离破碎、熔岩横流的大地!
“轰隆——!!!”
这一击,超越了之前所有力量的总和!斧刃深深嵌入地核,仿佛击穿了世界的基石。一道前所未有的、横贯整个冥界视野的超级地裂,在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刺目的能量闪光中骤然诞生!
这道深渊宽达百里,深不见底,边缘是炽热流淌的熔岩之河,核心处却喷涌出足以冻结灵魂的九幽寒气。
深渊如同大地的致命伤口,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物质与能量,空间在其边缘扭曲、破碎。
而这道撕裂冥界的恐怖伤痕,其蔓延的终点,赫然指向那盘踞于时空尽头、双目紧闭、以自身开合维系着昼夜与时空秩序的古老神只——烛龙!
深渊裂痕携带的毁灭性能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烛龙盘踞的时空节点。那足以令诸神沉睡的亘古宁静被彻底打破。
它的眼睑,动了一下。
先是左眼,那如同由无尽黑夜压缩而成的巨大竖瞳,覆盖其上的厚重眼睑,如同两片缓缓滑开的、覆盖着星辰尘埃的古老大陆,向上掀起。纯粹的、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从中弥漫开来,所过之处,空间本身仿佛被投入墨池,光线被彻底抹除,只剩下令人窒息的虚无之暗。
紧接着,右眼睁开!那是何等的光辉?仿佛将一千颗太阳的核心熔炼压缩,再瞬间释放!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炽白光芒,带着焚烧规则、洞穿维度的恐怖力量,从那只竖瞳中爆发出来!
光芒所及,黑暗被驱散,但被光芒照射到的一切——无论是破碎的山峦、流淌的熔岩、还是激射的能量流——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透明的、仿佛随时会分解为基本粒子的状态。
光芒与黑暗,如同两条纠缠撕咬的混沌巨蟒,在烛龙睁眼的瞬间,以祂为中心,疯狂地席卷、碰撞、湮灭!
时空,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意义。
过去、现在、未来的碎片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疯狂闪现:远古神战的场景与未来星舰的残骸重叠;初生婴儿的啼哭与垂死星辰的叹息交织;
一座繁华的人类都市在光芒中拔地而起,又在下一秒的黑暗中化为腐朽的废墟尘埃……物理法则变得混乱不堪,重力时而消失,时而以百倍施加;
火焰在绝对零度的寒潮中燃烧;声音在真空中传播……一切都陷入了无法理解、无法预测的混沌狂潮。
巴蛇那庞大如山的身躯,在这时空乱流中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被混乱的时空潮汐狠狠抛掷,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嘶鸣,追赶的步伐被彻底打乱。
地母神君和赫墨拉竭尽全力才在乱流中稳住身形,神光黯淡,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
那七具七星之棺,在混乱的时空风暴中剧烈震荡,棺盖缝隙中溢出的寒光与嘶吼变得更加急促和贪婪,仿佛随时要破棺而出,吞噬这片无主的混乱。
而我,疾影法身,正身处这场混沌风暴的核心。
九幽的引力与时空乱流的撕扯在我体内激烈交锋。万械之母的械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解析着、适应着这混乱的规则,幽蓝的光芒在我体表明灭不定,如同风暴中的灯塔。
蚩尤九黎一族的亡灵之力在容器深处躁动不安,无数亡魂的尖啸在我意识中回荡,既是痛苦,也是力量。
就在这绝对的混乱中,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联系,如同黑暗中的金线,穿透狂暴的时空乱流,试图重新连接上我的意识。
那感觉……来自父亲巴图灵魂最深处,被战斧凶焰重重压制下的一缕残响,带着无尽的悔恨、挣扎,以及……一个指向未知坐标的微弱脉冲。
夸父的遗志在耳边轰鸣,巴图灵魂深处的坐标在意识中灼烧。我凝视着这片由父亲亲手撕碎的时空,械丹嗡鸣,亡灵低啸——烛龙的双眸是混沌的深渊,亦或是通往最终战场的裂痕?